左右说不上来,总觉得,从以前服役部队休假回来的华光燊,有什么地方变了?
就像一头哈士奇的皮囊下,藏着一头蛰伏的老狼,它狡黠,而且审时度势。大家看到的,还是那个憨货的直率与天真,可自己却隐约觉得,石头是热爱群居,惧怕孤单和落寞的憨货狗子。但这个深藏不露的灵魂,他反而喜欢独来独往,甚至有暗中观察世界的习惯,睿智、警醒而危险。
当他们独处时,她会心跳加速。曾几何时,她对他有了畏惧与警惕之心。她从他身上,嗅到了血腥气。她曾经采访过连环杀人犯,知道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质,类似传说中的杀气。
华光燊也很敏感,他刻意躲避着左右,却和向一鹄相处得亲密,还对喵喵的调皮也多了几分宽容。长在狼狗堆儿里的,小野狼崽子成年了,处心积虑筹谋着复仇大计,大概就是这种既视感吧。左右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太敏感了。
陈阿四带着他的小团伙,最近终于不再碰瓷。他们开始一心一意在各个小区,抹黑着爱有微光喵喵团,极尽所能。为了报复,也为了自保。
向一鹄找到媒体朋友,以新闻报道的形式,不断以有力的采访事实,在各大媒体上跟进整个事件的真实消息,一下子打破了混混们,刻意营造的信任危机。
但陈阿四和他的碰瓷团伙存在,对于社区居民来说,仍然是扰乱社会治安的不安定因素。因此,艾国欣决定,他们社区服务中心的近期工作,就是配合派出所,将陈阿四碰瓷集团尽快连根拔起,一网打尽,绝不留后患。
如今,解决陈阿四这个大毒瘤的重中之重,是取得关键人物的证词,哑女陈小红已经暂时住进了收容所,但她依旧一言不发,只会以泪洗面,显然还需要时间做她的沟通工作。
而另一个证人,那个碰瓷受伤的老何,竟然消失了好几天,自此杳无音信。张所长正组织警力,四处寻找。
华光燊不声不响,独自出去寻找老何。而左右接到张所长的电话,小哑巴儿终于吐口了,但她愿意见的人,只有她和艾国欣。他们,便匆忙出发。
虽然不过一周时间,没看见小哑巴儿,可在收容所里的接待室里见到她。左右和艾国欣都暗自吃惊。这孩子本来就瘦,现在更加憔悴。一双大眼睛红肿未消,眼圈围绕着失眠的淤青,眼角上还有撞伤的紫痕。细长的脖颈上,更隐约留下了抓伤的伤痕,惨不忍睹。这孩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
她看起来又疲惫又恐慌,仿佛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小犬。哆哆嗦嗦的,低着头缩在座位里。听到有人进来,她明显吓了一跳。看见是艾国欣和左右,她又低下了头,开始新的哭泣。
艾国欣不忍责备,轻轻推了推左右,让她把一个旅行包放在小哑巴儿面前。
“我给你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放下了些女性用品,还有……孙老师特意给你炖的鸡腿和鸭脖子,她说你爱吃。里面有个信封,有些现金。需要什么就自己添置吧。”左右淡淡道,把包推到小哑巴儿跟前。
小哑巴儿有些吃惊,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不接包,也不抬头,唯唯诺诺地小声道:“对不起,姐姐。对不起……爷爷。”
第一次听到小哑巴儿说话,她的声音虽然带着浓重的鼻音,却依然有着孩子气的稚嫩。
“你没对不起我们,你最对不起的,只有自己。”左右微微蹙眉,她扭了头,不愿看着那孩子,冷冷道:“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用伤害来回报曾经帮助你的人,这种行为,古往今来就被称为,忘恩负义!虽然,我知道,你也不会因此而好过。”
小哑巴儿摇着头,用手掌抹着眼泪,嗫喏着:“我不想这样做……姐姐,我真的不想……可我必须。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孩子。我知道,你一定也有难言之隐。”艾国欣把纸巾递到小哑巴儿手中,叹了口气,安慰着她:“我们,不怪你。石头也不会怪你的。知道吗?这些现金还是他给你准备的。我们,就是心疼你。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孤零零的活下去,已经很艰难。何况,你还有需要照顾和保护的人。你不想说的,没有人会逼迫你。只希望你能保重自己,快乐的生活下去,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善良和希望。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