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姑娘?几个意思?”喵喵瞪大了眼睛,东张西望。
“石头,我看这狗伤得不轻,还是送医院放心,这也是一条生命啊。别担心,我有钱。”艾国欣心有余悸地望着大狼狗,并不敢高声讲话,却慷慨地拿出自己的钱包。
“大爷爷,我可以和石头带……陈皮去看病。不过,剩下这个……恐怕还得靠左右和喵喵……洗干净了!”向一鹄朝着艾国欣对面的摇椅努努嘴,笑得意味深长。
喵喵这才发现,原来艾国欣对面的摇椅里,还窝着一个沉默不语的姑娘。因为她衣服破烂,正哆哆嗦嗦躲在空调毯下,几乎和毯子混为一体了,喵喵才一时没看出来。而房间里酸臭古怪的味道,也不仅仅来自陈皮这条狗。
“我去!行啊,华光燊,你不但牵了个兄弟回来,还顺手捡了个媳妇儿!真成!难怪小姐姐要扒了你的皮!”喵喵大叫着,她站起身来,仔细打量着藏在躺椅里的小姑娘。
这小丫头身材瘦弱,不过十五六岁模样,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脸上脏兮兮的,身材干瘪发育不良的既视感,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垮大而破烂。
“你胡说什么?”华光燊看见脸色苍白的左右,正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赶紧解释:“这小姑娘是个哑女,不会讲话。我去找喵喵,在小吃街那边的垃圾堆旁,遇到了她。她和陈皮正在扒垃圾,被一个醉汉纠缠不休。醉汉把陈皮打伤了。人和狗,都可怜巴巴的,我顺手就把他们捡回来了。左右,你没事吧,喝点水?”
华光燊谄媚地拿起一瓶矿泉水,屁颠颠想递给左右。但后者刚刚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眉心一蹙忍不住又疾步走进了洗手间狂吐。他尴尬地四下环顾:“喵喵,要不……你帮小哑巴洗洗吧?洗干净了,让她晚上先跟你凑合一宿。明天我在想办法。”
小哑女哆哆嗦嗦的,忍不住挠着自己草窝一样的头发,看得喵喵都忍不住喉咙紧缩,浑身发痒,她不会有虱子之类的吧?
喵喵立刻跳离原地,对着华光燊哀叫着:“哈士奇,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搞定啊。小姐姐都吐成那个样子了,我也搞不定……搞不定这个啊。要洗你自己洗!还有,你让她住我房间,还不如把我宰了好呢。”
“这么晚了,你让石头上哪儿找宾馆安置她?也只能先住咱们家了。要不,喵喵……你和孙老师挤挤,我和石头睡。空出来的房间,给这姑娘休息。至于小右,她对狗毛过敏,石头和一鹄把狗送走,她就没事了。”艾国欣心有余悸地看看老狗,后者眯着眼睛,一副青皮狗的无赖样。
“陈皮,爷爷。它叫陈皮,您看……它有狗牌的。”华光燊亲昵地抚摸着陈皮的脑瓜顶儿。也怪了,这头老狗唯独对他,还算客气。虽然不会摇头摆尾奉承,至少不会呲牙威胁。
“你和它,是一丘之貉啊。”左右捂着口鼻,远远靠在墙壁上,似笑非笑道:“华光燊留下,方便照顾……他的客人!喵喵住我那里,就别打扰大爷爷和孙老师休息了。”
“我身上也沾了狗毛和狗味儿,小姐姐你会过敏吧!”喵喵的如意算盘打得飞快:“要不,我勉为其难住向一鹄家吧,他对猫狗都不过敏。”
“不行!”左右蹙眉,一声断喝,直接扼杀了猴子捞月的美梦。
“不好,不好,这样不好。”艾国欣也摇摇头,站在左右阵营中。
“我和一鹄带陈皮去看病,回来肯定很晚。我想就去一鹄那里凑合一宿。小哑巴可以住我房间。喵喵也不用去左右家了,你负责把她收拾干净就行了!”华光燊斩钉截铁。
“那我,那我还是去跟小姐姐住吧。我一个人搞不定小哑巴……怎么洗啊,这么脏!”喵喵万念俱灰,痛不欲生:“华光燊,你不带这么欺负人啊,要洗你自己洗!”
眼看就要进入僵局,左右长眉一挑,淡淡道:“让小哑巴去我那里住,我帮她收拾干净。”
“小姐姐?”喵喵吃惊地望着左右,不可思议:“你……你不嫌她脏吗?”
“你这小猴子,连自己都洗不干净,又怎么照顾别人?总不能真让华光燊去洗吧,那哈奇士就真成大色狼了!”左右哼了一声,又放低了声音:“难道,让孙老师再起床帮忙吗?你把一个不知身份来路的小姑娘,放在大爷爷家,万一给两位老人添麻烦,怎么办?你想过吗……”
喵喵忽地一愣,她突然为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女人,拥有如此细腻的心思而感动了。左右是多爱洁净的人,竟然为了艾国欣,愿意收留脏兮兮的流浪少女。相比之下,自己难免自惭形秽,她乖乖点点头:“小姐姐,我帮你。”
大家各自安顿起来。喵喵也懂事地找出了自己的衣服,陪着左右一起帮哑女洗澡,换衣服。向一鹄和华光燊抬着那条坏脾气的老狗,去看病了。
忙完了,喵喵蹑手蹑脚回到房间。她正在为自己的道歉词一遍一遍打着腹稿,可是,当她回来时,艾国欣已经休息了。她舒了口气,心里百感交集。待走到自己房间,却看见桌子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还有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一看就来自艾国欣的笔迹。
“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致诚则无它事矣,唯仁之为守,唯义之为行。”
这本是《荀子·不苟》中的一句话,喵喵甚至能想象出艾国欣念文时的摇头晃脑,一副老学究的慈爱模样。
然而,文字的最后,居然还被调皮地画了个不熟练的笑脸儿。那么可爱,又那么温暖……
此时此刻,喵喵想笑却又有点儿想哭。被人疼爱的感觉,真的好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