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市人民医院的产房里传来阵阵婴儿的啼哭声,忽强忽弱,阵阵成线。
呱呱坠地的宝宝们让各位医生与护士忙做一团,然而,一旁抢救室外头冷亮的走廊里,一位年事早过而立之年的男子瘫倒在地上,众人一脸的焦虑与绝望将他搀扶而起。
身边年轻的小护士心惜的悄声劝慰,让他“节哀顺便,人死不能复生”,说医生已经尽力了,还告知“两名婴儿仍在抢救当中”……
新生命的诞生有人喜有人悲,对于他来说,失去了人生的另一半就已经昏天黑地,他的生命也仿佛暂停在了这一刻。
至于后面还会不会再传来噩耗?他的心确是无法宽大的继续容纳。
市医院比邻人民大道,正处海南大学的对面,在这里每日都上演着无数悲欢的煽情场面,而唯独那件事却丝丝影响着海南大学。
不多日,师生们的耳边都流传开了,校区里最近多了一名流浪汉。
其人衣物潦倒,每日悲悯人生,祭怀故人,游走于学校的每一角落,犹如毫无心智的丧尸。
他就是那日失去妻儿的悲怜男子成茂。
海南的历史文化很年轻,而作为海南的最高学府海南大学,在当时更是年轻。
它不是国内重点大学,师生也寥寥数千,更无缘“二一一工程”建设大学。
虽然在国内排名位置也是比较靠后的学校,但身处海南气候宜人的这块宝地,拥有三千多亩地的海大宽阔而迷人,是一所让人不想毕业的学校。
六月,即将步入酷暑的海南,尽管一直有海风作伴,但也毕竟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刻。
建筑系的一批学生为明日的分道扬镳举行毕业酒会,地点就在人民大道北端的馆子中。
尽管是夏季,可那时的湖南肠子火锅远近闻名。
热呼呼的几个锅上桌,有麻辣锅、不辣锅、鸳鸯锅等等。
这一个班四十几人围坐一圈,周围摆上各类下锅的菜式,啤酒斟上,班长带头起敬。
年轻的学生们激情澎湃,欢呼庆典。
海蓝是这个班中稀有女性的一名,不但如此,她还长得标致水灵,在这群建筑类专业的男女群里,无愧一朵花之称。
在这毕业酒会上,同学们各有各的衷肠、知心话,而海蓝也不例外。只见她眼光闪烁,不由自主中轻瞄对面笑容颜开的闵良。
他穿着深蓝色的衬衫,是海蓝喜欢的那种沉稳的深蓝。他的脸很俊,笑容清爽,在海蓝心目中的美男子就是眼前这个模样。
只要闵良无意的目光向她扫来,她的心就荡漾在他那对眼睛的吸引力之下。
也许今晚过后就真的只能把大学当成回忆,把那股爱慕当做纪念了。海蓝在紧张中多喝了几杯酒,此刻她确切的体会到“借酒壮胆”是什么滋味。
饭局结束后,同学们也就逐个散去,海蓝话别身旁的同学后便顺闵良离开的路径追随而去。
在公交站台旁,海蓝叫住了他,“闵良。”
闵良停步,回首,“海蓝?对了,听说你已经找到工作了,是不是也住在外面?”
海蓝:“我还住在学校宿舍,过几天再搬。”
闵良困惑,“是吗?可你是不是走反了?”
“我——”尽管难以启齿,可海蓝已经下定了决心,“我找你有事,有没有时间?”
闵良皱眉,“现在吗?我正好赶时间呢!能不能现在说?”
海蓝迟疑:“这事说来话长——”
闵良也挺爽快,说:“哦,可我今天真的没空,不然我们改天再约,行不行?”
“不,还是现在说吧。”海蓝急促的回绝,鼓足勇气,深切的看着他的眼睛,“闵良,我喜欢你。”
闵良的脸一时很诧异,仿佛有那么一瞬间不知所措。
再仔细听海蓝尴尬的支吾,“我们——,我们有没有机会——”
“海蓝。”闵良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不够明快,并且还降低了分贝,“我有女朋友。”
海蓝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好沉。
其实她早就知道他有女朋友,他刚才说赶时间,她就已经猜出来他是要和女朋友约会,可她仍然要按着已经猜到的结局去演,让自己在预料之中受预料之内的伤。
“呃……”海蓝沉默片刻,因为她要调和心底的哽咽。
见她那么失落,为摆脱现场凝固的气氛,闵良故意转换到轻松的语气,说:“大学几年过的真快,反正我们都在海口工作,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见面,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
海蓝抬头逞强的挤出笑容,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拜拜。”闵良着急的向海蓝请辞,是因为他等的那路公交车正缓缓起动,慢慢驶离公交站台。
海蓝挥手告别,目送他的背影上车。
那种情节就仿佛爱情剧里悲情分离的场面,只是海蓝很清楚,她不是女一号,因为她只是一厢情愿。
车辆渐远,他也越远,海蓝心底的哽咽化作泪水落在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