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以为你现在翅膀**,谁你都瞧不上!我跟你说,没有我跟你妈,能有你今天吗?还有你从小到大,亲戚朋友帮过咱们家多少?你以为你凭空就成了现在这样了?你小时候让蝎子蜇了你,三婶带你去医院!你妈陪我做手术,你三叔三婶儿照顾了你一个月!现在你就这么对人家?!别废话!道歉去!”
“我会道谢,但我不会道歉。”樊棋梗着脖子道,“他们对我再怎么好,我再怎么感谢他们,也不能成为他们绑架我、指责我的理由!”
樊国成怔了怔,忽然冷笑一声说:“我听出来了,这不是冲你三婶儿,这是冲我跟你妈啊!你觉得我们绑架你、指责你了呗?!我们对不起你呗?!我们不应该从小就一直让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让你反过头来开始当白眼狼了呗?!”
樊棋咬了咬牙,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不想让情绪影响自己的观点,压低了语气说:“我没有指责您,我也没有说你们俩对不起我,我只是就事论事,三婶对我的好、我感谢,三婶对我的不好、我不容忍!我认为我做的没错!”
“你大错特错!”樊国成额上青筋暴起,“那是你亲人!你不能跟亲人论对错!”
“是吗?!”樊棋气极反笑,“亲人之间就没有对错了吗?她说我人性不好,说我没有亲情,说我谁都对不起,说我不配当儿子,说你俩这生病车祸全都是我闹出来的,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吗?!
“您只想着三叔给您打电话驳了您的面子,您怎么不想想您们俩都在病床上,我一个人担惊受怕地赶到医院,她劈头盖脸就骂我一顿,说全都是我的错!您怎么不想想我难不难受?我委不委屈?!要是没有书逸替我说话,我这憋屈跟谁说去?!”
樊国成被樊棋说得愣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用力抿了抿嘴,喘着粗气,别过了头,不再说话。
樊棋抬手擦了擦因为激动而有些湿润的眼睛,沉默了一阵,垂眼看着地板,又开口道:“我知道,从我签了公司、还有参加这个节目以来,种种事情都让你俩没面子,我也不否认,我就是故意想要挣脱你俩的控制,但是你俩有没有一秒钟的反思过,我这二十年来,有没有一天过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我想要的、我想做的、我想说的,全都要三思、三思、再三思,就因为我是您俩的骄傲、是你俩的希望、是咱们家里弟弟妹妹的榜样、是人人都喜欢的番茄弟弟!我必须所有的事都做到最好,我每天都在给您俩挣面子,但是你俩关心过我到底想要什么吗?
“我可以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同性恋,唯独不敢告诉您俩,只有豁出去了上了这个节目、才能让我破釜沉舟地向您俩出柜!我天生就是同性恋,我没有办法按照您俩的想法过一个异性恋的人生,我没有办法去骗一个女生结婚生孩子,您有没有考虑过我这一切不是在叛逆、不是在故意跟您作对,而是因为这真的是我想要追求的幸福!我真的爱书逸!我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爱爱爱……”樊国成冷哼一声,“你一个小孩儿知道什么爱?我看你就是让那个简书逸骗了!他他妈比你大那么多岁,这跟犯罪有什么区别?”
樊棋忍不住苦笑一声:“小孩儿……您知不知道我已经满二十周岁了,我没记错的话,您跟我妈搞对象的时候您二十三、我妈二十,谈了两年恋爱结婚,又过了两年生了我。我这个年纪就是我妈跟您相爱的年纪,书逸的岁数就是您结婚生我岁数,为什么您觉得您俩那个年纪就可以决定将来的人生、甚至决定了一个新生命的出生,而我们两个就不懂什么是爱呢?
“我上这个节目、签这个公司,就是想要摆脱番茄弟弟的形象,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经长大了、我是一个男人了、我是一个同性恋、我会有自己的爱人、我也会想要和他相守一生……怎么这个事实对您就这么难以接受呢?”
樊国成垂着眼睛不去看樊棋,粗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刺耳,门外的护工听着争吵声似乎安静了下来,便敲了敲门,走进病房,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热水,看了看时间,笑着对樊棋说:“我带你去办个饭卡吧,顺便把晚饭也打出来。”
“好……”樊棋点点头,站起身说,“您给那个大姐也打个电话,跟她说一块儿过去吧,我把两个人的饭卡都办了。”
“不用,办一张卡就行,能两个人一起用。”护工微笑着答道。
樊棋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灰心丧气的樊国成,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现在有气,我要在这儿您肯定也不高兴,要不我就先回去了。这两天挺忙的,不一定有时间过来,但是书逸会替我来照顾您俩,不管怎么说,就算把他当成是我的朋友,也请您俩给个面子,对他好点儿,成吗?”
樊国成犹自垂头不语,樊棋也无可奈何,对着护工苦笑了一声,与他一同转身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