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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1 / 2)

“庆王殿下说当今天子改诏篡位,名不正言不顺,乃是逆天道。那么先帝子嗣众多,秦琇非皇嗣血脉,从何而来的继承资格?你庆王若攻城篡位,又是如何能名正言顺?再者,世子秦珩生母连名姓都不知道,他一个庶子又当如何继承大统?”

他特意将秦珩身世说出来,果然看到庆王面色震惊。一旁的江怀璧对此事还一概不知,此刻听了也觉得有些惊奇。

怎么秦珩也有问题?

“秦珩上次利用沈达对我母亲下手,这一次直接潜入公主府欲行刺杀,可是背着您把长宁公主都得罪透了呢。”

庆王闻言不由自主攥紧了拳。自秦珩进京以来他就反复叮嘱,万事都要仔细思量之后再做。他身边还有着一个张问……怎么就能这般鲁莽?他已不止一次告诉过秦珩长宁公主不可轻易动了。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本王继承人为谁还不需要你来操心,区区一个长宁公主能奈我何?胜负皆在我手,今日本王势破正阳门,遵遗诏立新君,必不让恶紫夺朱之事发生。”

啧,说得的确冠冕堂皇。

江怀璧道:“那这遗诏,是庆王殿下要亲自送进去了?”虽然是这样问的,但她自己也知道,若是没什么目的,也不会非要让她过来跑一趟。

庆王冷笑:“皇室血脉不容混淆,秦琇是本王的血脉,本王自然要认。先帝遗诏上明明白白写着是他继位,本王为他生父,自然要新君来迎。”

两人顿时竟无语。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庆王可不像是能安稳坐等之人,这话也不过说说而已,毕竟他攻城也不是仅仅靠一纸遗诏。

庆王垂首将遗诏捧在掌上,开口却没提圣旨一事,只是看着江怀璧:“你不是一直在调查庄氏之死么?至今还未查清罢。”

她忽然警惕起来。已很久没有人提过母亲了,她一听到心绪还是有些动摇。

“听闻你还查了当年江庄两家联姻一事,”庆王的目光沉沉,语气却颇为轻松,“查到茉莉了?或者说,查到庶妃赵氏?哦对了……还有后宫懿柔贵妃之死呢。你疑心本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到如今却也没个结果。”

他是故意勾着她的心走:“……如何?真相的确在本王这里,可要细细听一听?”

她恍惚一瞬,立即稳了身形。颤着唇逼迫自己出声:“……不要,不听!此次来,只为遗诏。还请殿下将遗诏奉上。”

“……啧,你一向是能稳得住的。若是本王再告诉你,从江庄两家有交集开始,你父母相见,相识,相知,庄氏被掳,你父亲与江老太爷闹矛盾,你母亲与江家二房的矛盾,之后你的出生,还有妾室苏氏,你与你母亲那么些年的嫌隙,连同……你妹妹,从一开始,便是算计好的呢?”

她瞬间失了神,呼吸微促。后来的木樨和稚离都是她贴身的人,最知她心性,庆王自然也知道她最在乎什么。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去想过母亲了,只陪伴了她短短十七年的母亲,她有太多的亏欠。

而如今,庆王还要告诉她,那些年的嫌隙,是外人刻意算计的。

沈迟握住她的手,后生怕她彻底失控,伸手扶住她的身子。心底微微酸涩,只庆幸自己这一趟幸亏是来了。她的从前,她的年少时光,皆是黯淡无光的,陷入了很难再出来。

他放柔了声音在她耳边轻唤:“阿璧,别怕……”

庆王视若无睹,冥冥之音仍在继续:“……你不要听,只是在逃避而已。你仔细想想,你对你母亲,对你妹妹,甚至于对你父亲,还有你曾手起刀落杀过的每一个人。江怀璧,你连江家的形势都看不清,又怎知你少年时自诩的明察秋毫便真的没有过一次因不知情的误判,而草菅人命么?因果轮回,你猜这报应,该是怎样的?”

她脑海里只反反复复浮现出两个词,愧疚,报应。她的报应……她二十年来所不该受的那些苦楚,她自以为乐在其中的那些痛,不曾有过半分退意的坚决,夜里梦魇醒来时所有的无助与迷茫。

沈迟看她已面色苍白,心下一定将她护在身后,出拳便是直朝庆王的脸面而去,脚下步子迅疾,竟教庆王有些应对不及。

但庆王的目的还未达到,他提了手中的剑,一边对付着沈迟,一边提高了声音继续道:“本王着实是没想到这么多回了,秦璟居然还肯信你。让我猜猜,你付出了什么代价,嗯?”

她觉得浑身冷起来,又仿佛热起来,便仿佛是朔雪长生又毒发了一般,还伴随着身上有些地方的疼痛。可是她又找不到是哪里疼,有些站立不稳,却知道此事定然不能倒下。

两人对战两三回合,外面才有士兵闯进帐来,见此情状惊了一惊。片刻后便是几十人一齐涌入帐中,长矛对准两人。

沈迟手里没剑,此刻战倒是能战,只是真要从这千军万马里逃出生天,太难了。

他扶着江怀璧,目光警惕。

庆王并未制止那些士兵,长矛未成一个大半圆,两人若有异动便是长矛穿心。

“殿下……”有下属想问他的意思。

庆王一挥手,打断他的请求,语气平和地问江怀璧:“现如今,我们的榜眼郎,还能拿得动遗诏么?”

一旁顿时已有人低低讽笑起来,声音不大,却足以清晰入耳。

沈迟出言:“我拿与她拿是一样的。”

“那不行。本王说了,这请回遗诏的人,需得是两方都信任之人才行。相比较你,本王更信得过江怀璧呢。”

沈迟还要说话,却发觉掌中握着的手动了动,侧目一看,她已缓慢清醒过来,脸色仍旧苍白,但目光已勉强清明。

“既是殿下信任,江某便也不能辜负了。”她已站直身子,却不曾向前一步。

庆王冷笑一声,居然也不计较那么多,捧着锦盒上前几步将遗诏交予她手上。

两人交接时便是她此生离他最近的距离了。她目光甚至还有些茫然无措,强撑着冷清来镇定自己。

眼眸间闪过微不可闻的一丝紧张转瞬即逝,便是连一直盯着她的庆王都没发现。

她接过锦盒,自然而然后退小半步,忽然蹙了眉,声音有些虚弱:“看来庆王殿下也不怎么重视遗诏,盒底已沾了灰都没发现。”

庆王面上闪过一抹疑色,抬起手细看,指尖处果然染了细细一层灰。他不由自主去看了看桌案,的确是有地上扬起来细细的灰尘在案上。

这能有多大影响,不过纯粹是找茬罢了。他没在意,在两人要转身时忽然悠悠道:“沈迟你就不想知道她与秦璟之间做了什么交易?”

这暗示倒也不隐晦了。沈迟一回头,那些长矛又紧紧贴在他身侧,士兵个个目露警惕之色。

“我的未婚妻自然也无需庆王关心。”

什么交易他再清楚不过,心思所及之处,不由得又是一痛,握着她的手愈发温柔起来。

围着两人的士兵一路跟着他们,在未出庆王的地盘之前,连马也不许骑,也就只好一步一步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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