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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1 / 2)

江耀庭失笑:“若是如你那么说,蒋过,孙世兴,谢简宿以及上一次牵扯其中的那些人,便都要想方设法贬出京城?”

江怀璧一噎,默了默开口:“……这倒不是,只是太子身边选人本就需慎重。我原也猜想过陛下另有打算,只是若是于太子身边试探不大妥当。”

最后两个字音极轻。妥当不妥当这事,也不是由她说了算的,也就如今同父亲闲聊罢了。

“那便是你还不知道陛下什么打算了,因此才会疑惑,”江耀庭抬笔,将手下那张纸挪到一侧,换了新的还未打算落笔,思忖片刻还是对她道,“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陛下打算。但陛下不是爱开玩笑的人,他心里定然是早有主意了,我们也无需在意多言。那些反对者一开始如潮水般汹涌不觉,后来却都销声匿迹,其中也定然是有原因的。……此事如果陛下肯对你说,你守口如瓶便是,若是不曾提,亦无需主动去问。”

江怀璧眸色微一敛,颔首道:“怀璧明白。”

书房中沉寂了片刻,她于父亲写字声中竟觉得分外宁静。

然而这宁静仅是片刻,江耀庭又开了口:“前日石应徽上书,为沈迟请功。要说这事其实自半月前石应徽回京时便已经提出来了,但一直没人理。”

“当时有功的诸位将士的确都有了封赏,沈迟与我说过他在边关一些事,我想着即便是有人拿筑安来说事,怕也是抵不过战功罢。”

她语气倒还平静,但江耀庭还是听出来来其中意味,神色不明:“石应徽的折子我看过了,还附有另一片奏疏。其中将燕州大战那几个月的过程都详尽说明,沈迟数次以奇计击退北戎,将燕州最北一县挽救回来,亲自上战场次数虽少,但功劳不必那些将领小。封赏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麻烦的就是陛下给予的封赏。”

江怀璧心底已有了底,犹豫道:“沈迟曾对我说陛下对他提了顺天府……”若是真进了顺天府,那的确是值得考量了。

“顺天府通判,”江耀庭看着江怀璧吃惊的面容,顿了顿又继续道,“与太子一事相同,陛下借沈迟此事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难不成景明帝将沈迟也算计进来了?

“但此事无论陛下现在有什么打算,今后有什么打算。我应该驳回,也必须驳回。这事没得商量。”

难得看到父亲愤怒却又有些无奈的神情,她愣了愣,又仔细琢磨了一下最后一句话,忽然便觉得有些好笑。

没得商量。

她自然知道父亲的思量。景明帝这个举措实在像是小孩子胡闹一样荒唐。

可回想来,景明帝真的是太过与众不同。他自登基初那些举动,与最近一两年的大转变。往小了说,在她身上已经发生了太多不可能。自她中第到现在,每日所做的工作已不仅仅一个寻常的编修或是侍讲应该做的,还有以前晋王,如今幕后人庆王,同朝中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可这一路观来,竟发觉景明帝对她,似乎有着旁人难以置信的纵容。她平时极有分寸,但于景明帝面前,似乎是有过口无遮拦的时候的。然而景明帝却并未有怪罪的时候,更多时候都是任由她发表观点。

她萌发出一个念头,沈迟是否同她的情况一样?但思来想去,又觉得大不相同。

便干脆放弃了深思,脑中只回荡着一个词,纵容。

竟没由来的感觉到惊惶。

第246章 清冷

江耀庭观她失神, 轻咳了一声问:“是哪里有问题?”

江怀璧回过神来, 轻声道:“我在想陛下究竟要利用他做什么。

他默了默, 抬手去整案上的公文, 一边整一边问:“……担心了?”

心底却知晓, 那孩子又何尝仅仅是担心陛下利用沈迟, 更要紧的是生怕沈迟因此事被推上风口浪尖。

江怀璧没否认, 只微微蹙眉道:“尚且不知陛下究竟是什么目的,只恐长宁公主也牵扯进来后, 便不是小事了。”

“现在这时候若起争端的确不合时宜。但此事陛下分明是不愿让他人知晓,”他轻叹一声, “此事还需看陛下的意思。若是他有心在朝中试探,便愈发不好办了。”

这个时候试探的确会令对方措手不及, 但也的确危险。她能想明白的,沈迟大约也能察觉, 如何应对应当是没问题的,只是她担心景明帝对沈迟仍旧有疑心,有些事情若是迫得他身不由己,这才是最令人担忧的。

江耀庭面色和缓地笑笑:“陛下还远没有到将他推出去的地步。且众人如果要议,也不过是他于燕州的那几个月, 筑安县毕竟在边关,大大小小的问题都要算在他头上。功过相抵明显不大可能, 还是封赏为主。但是顺天府……不好进。反对者不少,其实沈迟如今倒不是特别危险,主要还是陛下与群臣之间的僵持。”

江怀璧默然。其实说僵持倒也算不上, 这事其实并不大,若景明帝有心解决,并不足以拖延,但还是要看他怎么想。

且年前必定是要定下来的。

江耀庭忽然沉沉开口:“你在御前可有过什么疏漏?”

她怔了怔,一时没明白父亲所指。

“为父是说,陛下可曾对你身份有所怀疑?”他站起身来,几步行至她面前,压低了声音问。

江怀璧仔细想了想道:“的确未曾发现陛下对我有什么疑心,但……”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她斟酌半晌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捡了个模棱两可的词:“只觉得陛下对我似乎有些不同,自细微处我能感觉到,但是又不大确定。”

其实若是论年纪官职,大齐史上并不乏年轻才干,二十岁之前便中前三甲甚至于状元郎的前人少见,但不是没有,二十多岁于翰林院因受到皇帝赏识而提拔者亦有。但是她最特殊的地方在于还未中第便已于御前开始参与政事,之后才入翰林便已为天子近臣且不过半年便升翰林侍讲。

她与景明帝谈话他听过几回,看得出来景明帝欣赏的便是她敢于开口。知道她平常谨慎,但是他发现景明帝于她言语上尤为纵容,但同其他朝臣论政时却并无这样过分的平和。

他以前提议过她离京去地方待一段时间,但首先于景明帝那里便过不了关。先是晋王后是庆王,她与朝堂御前已无划清界限的可能了。

江怀璧缓了缓语气,温声道:“父亲不必过于忧心,我今后多谨慎些。”

却也只能如此。连江耀庭都沉默下来。

这几日江怀璧便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其实她身份暴露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庆王若要谋反,定然要控制江家,而她是江家一个最好的把柄。大约是如今时机不成熟,亦或是庆王还要利用她做什么,因此他在搅动朝局时连内阁都动了,偏偏没有动江家,似乎像是特意绕过一般。

她身份暴露必然会牵扯到父亲,届时庆王的人趁虚而入,后果可想而知。

她便是不顾及全局,也不能让江家做了庆王造反的祭品。

这一次她需要的是,掌握主动权。

就沈迟的问题,朝中还真的议论了两日。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原本以为大多数人应当不同意,但是到最后有一半人竟是持赞同意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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