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去见见。”还不一定是那件事呢,说亲这种事大多都是男方去女方家中提,再不济也是长辈相商。宋太傅断断不可能让晚辈来说这件事。大抵是其他的事也未可知。
宋康此时正站在前堂,焦急不安地在原地徘徊踱步。本就体态微胖的他还偏生要负手,略显驼背,整个人便显得有些滑稽。
一听到身后的动静便有些慌乱地转过身来,连头都没抬就拱手拜下去,“晚辈宋康拜见尚书大人。”
“宋公子不必拘礼,请坐下讲。”
看着宋康全程处于慌慌张张的状态,江耀庭不由得皱了皱眉,宋太师也算是风风火火的人,怎么到了宋康这里就变得这么孬?他对宋康没有什么印象,大概看惯了自家怀璧的稳重,现在对他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不过不喜归不喜,该说的事还是要说的。
下人上了茶,江耀庭抿了口茶才不紧不慢地看向宋康,“不知宋公子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他语气还算平淡,但是宋康却觉得如芒在背。
江耀庭想了想,似乎有了点眉目,记得宋康似乎是考了两次乡试都没过。鉴于是宋太师的孙子,他还抽出来看了几眼,一次是交了白卷,一次是词句不同,没得救了。
他也就奇了怪了,好歹是宋太师的孙子,怎么就长成了这个模样。当年想方设法要进明臻书院,托了多方关系进去,第一个月测试时却因成绩不合格又被刷了下去。
偏偏宋太师嫡亲的孙子就这一个,为他操碎了心也没扶上墙。
看了看他有些局促的手,和有些不安但是极力克制的表情,江耀庭渐渐有些失去耐心。
他总觉得,能让宋康来办事的人定然不是靠得住的人,让宋康来办的事也定然不会是什么要紧的事。
果不其然,宋康开口便是一句:“尚书大人,家母让晚辈来问问江公子对上次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耀庭无语,这种事情要过问最不济也是他父亲来问,现在怎么还是宋夫人让他来问了?开口便已失了礼数,他当下便有些不愉。
但是好不容易有个乐子,偶尔放松一下也可。
于是他装糊涂:“大概年岁大了,有些记不清,不知宋公子说的是哪件事?”
宋康有些蒙,这完全不在他预想之内。他看了看江耀庭四十多岁地面容,心道哪里老了?
“尚书大人,便是今年三月初十,祖父请您来宋府小坐的那一回,您……”
江耀庭茫然蹙眉:“那一次我大概有些醉,醉时的话是不作数的。若那事要紧,宋公子先说罢,我听听看。”
宋康不明所以,老老实实说了一遍。
江耀庭作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随即严肃起来:“若要问我儿,婚姻大事他做不了主。我这个做父亲的替他作主罢。”
宋康大喜。
其实今日让他来的是妹妹宋汀兰。宋夫人才不会放心让他单独去江府,父亲更不可了,至于祖父……若知道了,非得打断他的腿。妹妹喜欢江家公子他是知道的,但是苦于母亲总将她困在家中,只好不停地缠着他,他无法,硬着头皮来了。
江耀庭淡淡瞥了他一眼,悠悠道:“我不同意,便是我儿同意我也不同意。”
看到宋康面如土色又加了一句:“若是宋太师有什么意见你可请他来与我分说。”
宋康哪里还敢把这件事说与祖父,只起了身行礼告辞:“那……晚辈打扰了,晚辈告辞。”
看着他匆匆而走的背影,江耀庭嗤笑一声,饮完了杯中的茶,起身离开。心中暗叹,若是宋康这个嫡长孙天资不够,也没有其他儿郎,宋家没落便是必然的了。
宋康出了尚书府便看到萧羡迎面走来,伸手拦住他。
宋康惊魂未定,尽量稳住却还是哆嗦着问了一句:“萧……萧文卿,有何贵干?”
萧羡笑了笑,将手放下来,低声问:“子丰兄,江公子可在府中?”
宋康松下心来,全身都有些瘫软,但是想着此刻已经出了尚书府,长吁一口气。
“我不知道。听尚书大人那个口气,大概是不在的。”
萧羡挑了挑眉,“你去见江尚书做什么?闲得慌。”
“哎呦……还不是阿兰整日缠着我,你也是知道的,她心心念念着江怀璧。今日威胁我说若我不来问问,她便将我上个月逃了学堂去喝酒的事情告诉我祖父。我哪里敢不依她,就硬着头皮来了。”想起方才全程的紧张,他不由得抚了抚胸口。
萧羡闻言不由得大笑,随即拍了拍他肩膀,两人边走边说。
“那现在呢?死心了?”
宋康惊讶:“你怎么知道?”
萧羡轻笑:“江尚书是不可能同意两家联姻的。”
宋康冷哼一声,“就算如此我妹妹也不可能嫁给你!”
“噫……不嫁就不嫁,我萧羡还能真找不到媳妇儿?不可能!天大地大,总有一个姑娘是我的。”其实她对宋汀兰的印象挺好的,娇娇俏俏一个女孩子,痴痴地望着江怀璧,然而换来的却只有江怀璧的漠不关心。
当时还真的有点为宋汀兰抱不平。不过兄弟就是兄弟,不能见色忘义嘛。
左右父亲现在更关心他的学业一些,对于亲事母亲只有母亲在四处张罗,但是以儿子现如今情况,能看上他的姑娘却不多了。
唉,父亲说了,科考中第不愁家业。
萧羡想了想今日父亲布置的学业,不禁有些头痛,转身问宋康,“子丰兄,两年后再考一回,如何?”
宋康面色立马颓废:“我考不中,我是真的写不出来。可祖父他盯着我呢,没有办法……再交一回白卷我这条命估计都交代在那儿了。”
萧羡尽管也是未曾中举,也贪玩,但经江怀璧指点还是有所进益的。比宋康好的是,萧羡他只是不用心,用起心来学得比谁都好。
“哈哈哈……你教白卷也就罢了,回去随便一个谎都能搪塞过去,谁让你在场上睡着了,试纸上都是口水,宋太师不恼就怪了。”
宋康有些窘然。头一回是白卷,第二回 怕了,绞尽脑汁将背过的经典默一半上去,中间夹杂一些乱七八糟的见解,不成章法。更不必说什么破题承题到束股什么的,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