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如见得慕容承烨,福身行了礼,“三殿下安好!”
话一落,男子已至跟前,“你家殿下呢?”
景如面带恭敬,“方丈大师出了关,方才将我家殿下唤去了!”
方丈闭关了好些时日,今日早间才出关的。
慕容承烨闻言,眼眸微闪,勾唇笑道,“殿下与方丈相熟呀?”
“先皇后在世时,常带殿下来上香!”景如挑了些能说的,“自打先皇后病逝之后,殿下还是头一回入护国寺,想来方丈大师应是慰问殿下罢。”
“哦~”慕容承烨笑得灿烂,“那劳烦景如姑娘同殿下说一声,便说在下已备好料,只待殿下开餐。”
“开餐?”景如听得甚是疑惑,不懂他所指,“殿下用过早膳了。”
“你尽管这般同殿下说便是!”慕容承烨理了理广袖,“殿下会知晓的。”
话罢,再与景如告辞。
方丈禅院内。
楚知南盘腿坐于蒲团上,身形坐得极是端正,隔着一张小茶几,对面则坐着一位森严老者。
老者瞧着已近花甲,但面色红润,精神极佳,尤其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似能洞穿万物之事。
楚知南就这般同他僵硬坐着,谁也未曾言语。
须臾,老者将眸光扫至她眉宇,淡淡道,“殿下戾气浓重,可莫要因此遮了眼才是。”
楚知南挑眉,“大师之话,知南听不甚明白!”
“殿下乃聪慧之人,自能知晓贫僧之意!”他念了声佛号,“苦海无涯,回头且是岸,倘若殿下母亲在世,定希望殿下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我的确不知大师所言之意!”楚知南习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我自问未做伤天害理之事,倒怎能叫大师说出‘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一言?我不偷不抢,只想守我那楚家天下,守那天下黎民百姓,我又何错之有呢?”
“道不同,视不同,出生不同,责任不同。倘若我生于黎民百姓家,我未背负天下苍生,怎不乐意当那娇娇女?千金小姐?佛闭眸,且是不愿见众生之苦,倘若天子皆如佛那般,只守本心,不愿见众生之苦,那且问大师一句,天下之苦谁来度?百姓之苦谁来解?”
说至此处时,楚知南冷笑一声,“百姓将苦难交于菩萨,一有难解心愿便求助于菩萨,为考取功名求菩萨,为填饱肚子求菩萨,为生意兴隆求菩萨,为长命百岁求菩萨,事事皆求菩萨,那我且问大师一句,菩萨灵验了吗?”
“一位饿了肚子的乞丐祈求菩萨赏口吃的,且问天上会掉馅饼呢?当天下百姓为吃穿而发愁时,且问菩萨可会保起吃穿不愁?”
“不能!菩萨不能!但天子能!天子生来为百姓考量,为众生而生,为黎民百姓而存在。这天子高座,德需配位,倘若不能,便是昏庸无能之辈,迟早一日,天下定会生灵涂炭,毁灭于世!”
“大师言我戾气重?我楚家天下被外人觊觎,扰我朝纲,害我亲人,我便应该顺应自然,亲手将手里的东西高捧送人不成?那我的小澜谁来守护?我楚家三百多年的基业如何守护?我所在乎之人,又叫谁来守护?”
楚知南是真怒了。
那一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真真惹怒了她。
她是个拎得明白之人,仇归仇,恨归恨,却不会去殃及一个任何无辜之人。
他道她戾气重,前世所经所历,她焉能不重?
且她还未开始施行任何事呢。
“阿弥陀佛!”方丈一见她情绪激动,闭眸念了声佛号,神色平淡,“殿下本为赤子,奈何世途动荡。请恕贫僧多言,殿下日后行事且要慎重,否则祸端仅于一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殿下一世不易,万莫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