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承烨入住瑶华宫,楚珏澜则亲自送行三国使臣。
使者团离京那日,南燕下了细雨,冬雨飘飘,寒冷刺骨。
慕容承烨着了一袭白衣,执了一柄天青色油纸伞,伞上画着水墨。
他站于城墙高楼上,目送北矅使者远行,寒风孤影,他的墨发与衣袍被吹得翩翩起舞,那双桃花眸里有难得的冷峻。
薄唇微抿,眸光深沉,他似是成了被众人遗落之人。
不知何时,他的身边站了一位女子,女子着了袭红色宫装,头戴金冠,步摇被寒风吹得摇曳晃动。
双手卷于广绣当中,冷风吹得她面色红润,样貌绝姿。
“三殿下莫不是要哭鼻子了罢?”
她淡淡开口,声音带着特有的清脆与清冷。
慕容承烨回眸看她,见她就孤身立于细雨中,发梢湿润。
面上的冷峻瞬时消失,朝她走近两步,足以让手中的伞遮住她时,这才嬉笑道,“殿下千金之躯,可莫要受了风寒。”
“本宫这身子强壮得很,一般风寒瞧不上我!”楚知南的眸子落在宛如长龙的使者团上,勾唇笑道,“已是年关底下,待他们回至北矅国京都,该是除夕了。”
慕容承烨不搭话,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果然,楚知南回了个身,看向原本身后的南燕京都。
京都一片繁华,车水马龙,店肆林立,红墙绿瓦,建筑宏伟,吆喝声与叫卖声连绵起伏,百姓端的是一副安居乐业。
一间摊前,两个妇人正与菜贩讨价还价,最后不知由那买菜的妇人说了甚,引得三人开怀大笑,菜贩爽快算得便宜些。
这里久未见过战争,百姓早已过得安居乐业,生活气息浓郁。
街头有说书先生正在说着远古时代的神话传,一众年轻公子听得津津乐道。
楚知南眸光所及,繁华如景。
她问慕容承烨,“你觉得南燕京都与北矅京都,有甚差别?”
“南燕繁华,北矅萧条!”慕容承烨道,“南燕三百年根基,岂是北矅可比?北矅百年历经四位异姓君主,几乎每几十年便有一场大战,大战之处,百姓无归,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便说夜市罢,北矅一至暮色,家家户户关门闭窗。南燕一至夜间,夜夜笙歌,夜生活富饶,夜市繁华,不是北矅所能比之。”
楚知南挑眉看去,语气未见波动,“那三殿下、觊觎我南燕么?”
“殿下这话何意?”慕容承烨闻言,似笑非笑,“南燕乃四国之中最是‘肥沃’之地,何人不觊觎?”
“这倒是!”楚知南点头很是认同此话,“便说东临那皇帝老儿,日日都想将南燕收作囊中之物,呵……他生性残暴,又岂是那君王之姿?”
“殿下以为,君主应以为何?”
“君主?”楚知南看着眼前的景致,挺直胸脯,“君主应以天下苍生为重,爱民如子,为民谋利。一位好君主所看见的不应当是权利与土地,而是得思虑他能为百姓牟取什么,为天下能做出什么。”
“儒家有云,修心齐家治国平天下,于君主而言,家事乃为国事,国事便是家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慕容承烨听的大笑,“国事便是家事……殿下这家中甚乱啊。”
“那又如何?”楚知南凉凉看来,语气自带冷意,“家永远是我楚家的,旁人不过都是些客人罢了,有些客人不识得礼数,喜反客为主——”
说至此处,她唇角缓缓勾起,笑容邪魅,“身为主人,总得待客人宽恕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