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打完字,就锁屏了手机,看着已经过去了一半的ppt,环顾整个会议室:“先休息一下吧,我让秘书来给各位添点茶点。”
林四月撑了许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对身边的秦译说了一句“开始了叫我”,就埋在袖子里睡着了。
印象中高中毕业之后就没用过这个姿势睡觉,晒了许久的太阳,她的脸一定很红,林四月将脸往衣服里更深地埋了埋,遮住视线余光里的太阳。
只是她还是能感觉到周围有人陆陆续续地走动,晃得她眼睛疼,她有点热,额头发了虚汗,只想睡得更沉。
直到听到周围传来惊呼和小声地倒吸气,她感到身体被人环住,有一双手绕过她的腿弯,翻过了她的脸。
面部一下子撞到光,林四月皱着眉挣扎着想醒过来,下一秒就被人小心地将脸按在怀中,那人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部,安抚道:“睡吧,没事。”
他身上有让人安心的木质香料的味道,那是跨越记忆而来的温柔,在药物的作用下,林四月恍惚得分不清虚拟和现实,她甚至伸出双臂,配合地环住来人的脖颈。
那是一种久违的温柔,好像在乱成浆糊的大脑深处,也曾有过这样满心依赖的相拥,熟悉得让人想哭。
程延抱着她一路走出去,穿过人群和无数八卦的眼神,径直走回他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里有一间休息室,他将四月放在床上,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然后拨通了秘书处的电话。
谭晶领着家庭医生敲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程延靠在床边,他怀中的女孩环抱着他的腰,他的手指覆在她的发顶,轻声细语。
医生走上前来放下药箱,程延终于从床上起身,让开位置,让医生给她测体温,他绕到床的另一边,握住女孩的手,细细揉搓。
医生给她做完检查,才看向他,小声地说道:“低烧,扁桃体发炎,要开点消炎药和退烧药。”
程延松开她,跟着医生走到门口,看了看床上的女孩,对医生说:“消炎药她对阿莫西林和诺氟沙星过敏,一般只能用头孢;退烧药的话…”
他们站在门口小声地交谈着,谭晶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看向床上的四月露出的脸蛋,已经完全褪去了青涩和稚嫩,连过去的痕迹都要小心找寻。
谭晶在心里叹口气,摇摇头,等他们聊完,带着医生离去,张医生和他们合作已久,难免也跟着八卦两句:“你们程总有女朋友了啊?”
尽职的首席秘书谭晶刷开门,把人送出去,然后脸上还是那副刻板到一丝不苟的样子:“无可奉告。”
……
林四月睡了一个很长很深的觉,大脑变得异常得重,让她在梦里都抬不起来,只能埋头一直睡下去。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她正被人揽在怀里,一米五的床,她睡在中间,身侧的人挤在床边,一米八几的身子蜷缩在被子里,紧紧地抱着她。
这个姿势让意识还没复苏的四月突然想起在某个寒冷的冬天,她以没有电热毯为由,爬上过程延的床。
那个时候她读大一,十七岁,那年寒假他们还住在苏州的那座老房子里。
四月偷偷关掉自己房间的暖气,溜进程延的房间,掀开他的被子,然后一鼓作气地钻了进去。
他的被子里可真暖和啊。
四月每次进自己的被子,腿都要紧紧盘高,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下面伸,热水袋旁边暖不到的地方连睡醒了都是冰冷的一片。
可是程延是不一样的,冬天抱着他睡觉像抱着一只火炉,前几天去旅行住在一间房的时候四月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在今天偷偷爬床。
四月轻手轻脚地在被子里挪动着,摸到了最靠近热源的地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等到在冷空气里冻着的鼻子都回温了,才一点一点地将脸钻出被子。
只是做贼的她还没在枕头上靠紧,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双清亮无奈的眼眸,程延早就被她动醒了,问道:“林四月,你干什么?”
见他醒了,怕被他扔回房间的林四月索性伸出手和脚,紧紧地捆住程延,巴在他身上不松开。
她冰凉的脚丫子碰到程延滚烫的大腿,暖和得忍不住蹭了又蹭。
程延用手指顶着她的脑袋往后推,林四月就紧箍着程延的脖颈,然后死命地用力想要埋他的肩窝。
林四月明明只是想蹭暖气。
只是一来一去的结果是…程延硬了,而且怎么都消不下去的那种,四月娇里娇气的,被他按着在怀里手酸到一直哭,第二天醒来都委屈得要命。
然后更委屈的是,她赖完床钻出被子一看,程延已经去过一趟超市买了早饭和新鲜的菜回来了。
林四月回到房间,发现她拥有了一个电热毯。
……
面前的男人察觉到怀里的动静,皱皱眉,也睁开了眼睛,意识已经逐渐清明的四月稍微从他的怀里退出了一点,靠在床边。
这张床上全都是程延的味道,没有第二个人躺过,被子下面的温度很高,林四月刚刚被捂出了一身汗,即使只穿着里面薄薄的一层吊带。
她的头靠在床板上,看了几眼手机,露出白嫩纤细的手臂弧线。
窗外冬日的傍晚带着些许落日的余晖,撒在她的双肩上,像是镀了一层贝壳粉。
程延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低哑和浓重的鼻音,问道:“要喝水吗?”
林四月的眼睛闪了闪,没什么感情色彩地看向他:“好。”
程延起身,刚刚为了陪四月睡觉,他换掉了西装衬衫,只穿了一条宽松的居家裤和短袖t恤,倒来热水时还露出精壮的手臂。
林四月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感觉浑身的力气在慢慢复苏。
程延放下杯子,又坐在了她的床边,对她说:“奥佳的人都已经走了,你休息一会,我送你回去。”
林四月从手机里抬起眼皮,勉为其难地看了他一眼:“嘉程终于舍得签字了?”
程延的手一顿,他没有去回答这句明显带着迁怒的话,他去衣柜里拿来干净的衣服和浴巾:“你出了汗,去洗个澡,别着凉。”
林四月看着他低眉顺眼的样子,突然歪了歪头,打量着他:“程总,你都没有脾气的吗?”
她捏着手机,把他眼睛里所有的情绪都看得分明,却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