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一听就明白了,这元载一番话,字里行间的都在告诉一个一个道理,那就是他真的是认命了,只需要李倓饶过他和他的几个儿子的性命也就行了。
而且他告诉李倓他要回乡,其中的意义也就是让李倓派人去监视他,言外之意,就是自己不可能再管任何大唐朝堂上的事儿了。
李倓当然知道,现在的元载不过就是自己脚下的一个蚂蚁,但凡要是下一次朝堂的时候自己把流言的事和回纥的事往他的身上一扣,他不单单是朝堂上待不下去了,命是一定都保不住的,别的不说,就冲着身份大唐的宰相却在暗中接受回纥可汗的礼品这一条,他就要够呛了。
所以李倓想要让元载活下去,就不能在朝堂上戳穿这件事,虽然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但却是心照不宣的。
李倓看着眼前这个匍匐在自己身下的老人,元载他还是了解过的,曾几何时,也是个出身寒门的学子,为了考取功名付出了十分的努力,跟张巡一样,中了进士,做过县尉。
他到这个位置上,那也是一步步从底层爬起来的,只不过是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忘记了自己的初心罢了。
“元相既然都如此说了,朕倒是不应该横加阻拦,只不过朕希望元相若是真的辞官回了乡之后,能好好的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大唐百姓的生活到底如何,最好的情况,就是元相也过一过这大唐普通百姓的生活,看一看咱们在朝堂上做这些个无用的唇枪舌战到底会让百姓承受多大的痛苦,等到元相什么时候感同身受了,找回了数十年前考取功名时候的感觉,朕的心中,恐怕对你也就没什么怨恨了。”
太露骨的话李倓没有说,但是就这两句,就已经足够让元载知道他这个人在李倓的心里面绝对是中门大开,一丁点的秘密都没有了。
而且李倓这话里话外说的也是明白,你元载一家人想要回乡去可以,但是想要回乡去享受生活却肯定是不行的,你回去就跟一个普通大唐百姓那样生活,要不然的话,李倓依旧不想饶了他。
元载在朝堂上干的事儿虽然也不算是罄竹难书,但是有一个他在,大唐的朝堂就绝对不会是一个干实事的朝堂,至少在李亨这一朝,元载是把大唐的朝堂给耽误了够呛,而这些在李倓看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陛下,臣谨记陛下教诲,回乡之后,定会与府中之人自食其力,会以一个大唐百姓的身份为老臣这些年在朝堂上的作为赎罪。”
既然已经说了赎罪这两个字了,虽说谁也没说他的罪过是什么,但李倓明白,这就算是他认了。
“既然这样,朕就准了元相了,不知元相准备何时返程?”
“老臣今日出门之前已经吩咐府中之人遣散奴仆,装点行囊了,今夜城门关闭之前,老臣就该当出长安城了。”
“好!既然如此,元相一路走好,好自为之吧!”
说完之后,李倓摆摆手,元载知道,自己在长安城里的日子,是真的到头了,回过头往太极宫外走去的时候,元载已然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