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上下碰几下,似乎说了什么,但飘飘扬扬的苍冷风雪太大,素玉青听不见。
越意寒伸出了手,素玉青恍恍惚惚的走过去。
越意寒突然向后倒去,只身一人,就这样坠入了万丈深渊,素玉青不顾一切的想要抓住他。
忽然苍冷的风雪剧烈,所有的所有,都消失了。
素玉青猛然从床上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
一只手小心的抚上他的额头,还没回过神来,那人又收回来,在额头贴了,自言自语:没发烧啊
素玉青总算是游魂回体,看清了那人是谁。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用教导断云峰的弟子们吗?
江楚仁伸出手指,不客气的点了点素玉青的眉心:还不是因为你一直睡不安稳,浑身冒虚汗,我在这里看着,小心你不爽快的从床上翻下来。
素玉青摸摸额头,江楚仁问:做什么噩梦了?呢喃着,在梦里有一段时间没停下。
素玉青这才想起来,赶紧问:师兄,意寒,他现在是怎么样了?有无危险?
江楚仁突然没了声儿。
他从床上起来,背对着一脸疑惑的素玉青,捣鼓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漫不经心的问:什么时候起,你会这么亲近的叫弟子名了?
素玉青的心里咯噔一声,哑口无言,答不上来,只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江楚仁突然说:你的那个小弟子,不知道是害怕被扫地出门,还是担心被你责罚,一连几天跪在断云峰上我的居所前,外面雪虐风饕不管是否日夜交替,他区区筑基期,以为自己比金丹修士还能扛得住吗?真是被鬼修弄坏脑子了。
素玉青从床上坐起来,惊愕的看向江楚仁:那他现在还跪在居所前吗?
江楚仁听着素玉青这般紧张越意寒,手里的瓷瓶重重的敲在桌子上,脸上什么情绪都不显露。
良久,转过身,伸出手放下束在两旁的幔帐:你再多睡一会儿,精神好些再说这些。
不行,我必须得去看看。
素玉青掀开落下来的幔帐,挣扎着要下床,但身子大病未愈,羸弱的不禁腿脚发软,差点一个踉跄,后脑勺嗑在硬实床柱子。
江楚仁看着素玉青不要命了似的,忍不住气着了,好在搀扶没有过于力重,将素玉青扶回床上,听他万分真诚的道句:谢谢师兄。没有由来的胸闷气短。
江楚仁冷眉冷眼地问:你实话告诉我,那个叫越意寒的小弟子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还能怎么的,就是一本有多暗黑就有多暗黑的修真升级流种马爽坑文的男主。
未来称霸了三界之一的欲界的魔君,杀人不眨眼,没心没肝,从不知道心慈手软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恐怖男人啊。
素玉青的心里咕哝着,但表面依然装作迷茫的眼神,好像自己什么都不懂。
他不就是因为大长老看重,所以推荐进来的一个普通弟子吗?师兄,你何出此言?
江楚仁的眉头一皱:你少连哄带骗我,每次说谎,你都不由自主的绞手指。
素玉青惊诧的低头一看,自己居然真的在不自觉的绞手指,被原身的习惯给坑了,贼人心虚的收起了手。
江楚仁眼神犀利:天遥派那么多的弟子,那鬼修搞这么大阵势,偏偏只是夺舍一个筑基期的小弟子,是它白痴?还是我白痴?那小弟子定有问题。
素玉青还能怎么的,根本没法回答,总不能直白的告诉江楚仁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吧?那自己只会被当做疯子拉去治疗,或则被怀疑遭谁夺舍了拉去严刑拷打,哪个结局都不好过啊!
素玉青明知故问:师兄,人有蠢的,鬼也是一样,也许只是你想多了。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将这个小弟子逐出天遥派,我来全权负责他的善后事宜。
为什么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回到逐出师门来了?
素玉青大惊,连忙阻止:不行!他绝不能离开碧从峰,更不可以离开天遥派!
理由呢?不要告诉我,又是那老一套,你非得要他受尽百般折磨,才好解你的心头之恨。
素玉青义正言辞地说:正是。
江楚仁摆出了一直不在素玉青面前显露的威压,厉声质问:骗鬼去吧,你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弟子险些把命搭上,还说要他受尽折磨,到头来他反让你受尽了折磨,我看你是被那小野物迷障了心神了!
师弟,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一直以来,你究竟在欺瞒着我什么?
我也想说,但我不能说啊!
素玉青心里苦,但是只能往肚里咽。
两人久久对峙,就在这时,仙鹤少年闯了进来,声音里透着刻不容缓:师尊,弟子有要事禀报。
被这一打岔,逼问搞得前功尽弃,江楚仁的心情一下子不好了,不爽快地微怒道:我不是说了忽扰,何事如此惊慌?
仙鹤少年低声说:碧从峰来的小弟子一直在外面跪着,现在已经歪瘫在地上,若是不管,恐怕要活活冻死过去了。
素玉青一愣,反应过来,随即起身,踉跄的奔向门外。
江楚仁想阻拦却拦不住,紧抿着嘴唇,恼怒又无奈的唉了一声,也跟着一起去了。
第8章 是心动呀
素玉青赶到外面的时候,看见的是歪倒在皑皑白雪地里的小身影,冻白了那小脸庞,唇发紫,微微的颤着。
慌忙抱起,紧闭着双目,气息已经是可有可无的越意寒。
立刻捉住他手上的脉门,要将自己身上的灵力输入进灵脉,稳固他岌岌可危的性命。
住手!
江楚仁在那之前赶到,拽住了素玉青的手:这小野物死了也就死了,无所谓在意,你如今身体虚弱,魂魄受损,还把灵力输入他的灵脉中根本就是自找死路!你不要命了?
但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了。
江楚仁不容置疑地说:这件事没得商量,伍黎,带玉青师尊回去房间里歇息,除非伤好了再让他出来。
仙鹤少年应声,抓过素玉青,轻轻的说:玉青师尊,弟子得罪了。
素玉青大病未愈,怎么敌得过,被迫放开了怀里的越意寒,脚步踉踉跄跄,看着小人儿歪倒在皑皑的雪地里好似一个透了彻底的冰棱。
这个时候离开,依照江楚仁没入眼便毫不留情的心性,越意寒非死也会落得一身被冻坏五脏六腑的病痨,今后有再好的药治疗滋补,还是治标不治本,形同一个没救的废人。
素玉青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咬牙,甩开了拉着的伍黎,在大雪纷飞的天寒地冻之间,屈了膝,像是一柄宁折不弯的直直的剑,生生跪在了江楚仁的面前。
师兄!
素玉青只道了两个字,但这两个字的分量,也足够压垮江楚仁心里那从不倾斜的天平了。
江楚仁僵硬全身,背后的手捏得紧紧的,俯视着跪下来的素玉青,一个字接着一个字说:你就这么在乎他?
素玉青低声地说:我只是不想他,如此便宜的死去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