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青的声线有些哑:只是一本心法,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越意寒看着素玉青,眼睛里都是珍重:不是的,不只是一本心法而已,那是师尊第一次送给我的东西。
素玉青突然说不出话来了,手里破破烂烂的心法明明很轻,却又变得很重。
越意寒久久等不来厉声的训斥,露出了困惑:师尊?
素玉青回过神来,清了清哑了的嗓子,恢复了面无表情,平静地说:这本心法已然无用,剩下的残缺页面也不需要再修复了,拿去另一本新的心法去练,这次暂且饶了你,再发生类似这种过失,我定不饶你。
越意寒呆了呆,原以为素玉青会勃然大怒,没想到如此简单的就过去了,一时间有些恍惚,似在梦中不甚清明。
素玉青看了一眼窗棂外面:夜深了
越意寒倏地惊醒过来,认为素玉青是在意有所指,这么晚了还跟木头一样站在这里不嫌烦吗。
这种想法实在再正常不过,毕竟他越意寒对素玉青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人,并无需要照顾的关系。
但不知道怎么的,越意寒的那颗隐隐热了的心在意识到了这点后,仿佛被泼了寒冷刺骨的凉水,浑身上下再没有可值得说道的,满心泛起了涩。
终究,还是自己太贪了吗?
越意寒低声的行礼:师尊,那么弟子就先行告退了。
素玉青突然对要走出这屋子的越意寒说:你住的那里,距离我这,路程需花上多少时间?
越意寒乖乖回答:大约半个时辰左右。
今夜太晚,你留下,在我这里住一宿,明日再回去。
越意寒明显一愣。
素玉青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别误会了,我不是见你回去走得累,才叫你留下,而是担心有人看见你从我住所里走出来,以为是在偏袒,开小灶教授你一些不同于他们的修炼方式,明日,天刚刚亮,你就得给我回去。
尽管素玉青如此冷酷无情,越意寒的心还是热了热。
他脸颊微红,看着素玉青,小小的嗯了一声。
第10章 更近一步了
等要安顿下来,素玉青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
原身最厌人,尤其是被入侵平时最隐私的地方,所以居所里仅有一间睡房,再没有其他房间可以供他人歇息。
素玉青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呢?自己选择的崩人设路,怎么也得走完。
越意寒站在门槛边,察觉了这屋子的装饰不太像是普通的客房,雅致,大气,倒是很像师尊这种身份该住的地方。
他看着自己因为跪在草丛里寻找碎纸片而弄得脏兮兮的衣服,再看看一尘不染的地面和墙壁,好似一个地泥,一个天云,压根就没有接触的机会,踌躇不前,进又不进。
素玉青问:怎么还不进来?
越意寒摇摇头,说:师尊,我还是睡在外面好了。
你一个人睡在外面?地上吗?
弟子从小就习惯了,不碍事的。
素玉青皱眉头:说的是什么胡话,若是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碧从峰是有多亏待弟子,竟然连一个像样的睡觉地方都没有,要弟子合衣蜷缩在硬邦邦的冰凉地上熬过一夜,丝毫不在意是否将弟子当个人,进来,你就睡在这张床上,休再辩。
说罢,素玉青不管越意寒,自己走过去,在不高的书台前落坐,要看会儿书的模样。
越意寒站在门槛边,犹疑了一下,素玉青仍然不看他一眼,他迈开步子,从外面走进了房间里。
床榻上,一件绣有金鹤的黑色外袍散着,衣角垂掉下来沾了地,越意寒想要去收,指尖刚碰,就突然触电一样缩了回去。
越意寒转过头,去看素玉青,背对着他的师尊没有任何动静。
视线重新放在那件绣有金鹤的黑色外袍,试一试的摸上去,像是随时会从指间悄然溜走,有一丝冷香,像极了师尊身上那股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兰花香。
奇怪的是,屋内并没有载种和搁置类似的花,即使是院子里长着一棵,但香气也不可能不散的这么久。
难道是师尊本来就自带
越意寒的耳根子发烫,把抱在怀里的绣有金鹤的黑色外袍放下来,想了想,动作停了几秒,还是认真的折叠好,整齐的放在另一边。
他脱去自己的衣服,一套的内衫穿着,也是整齐的折叠好,放的位置距离师尊的外袍很近。
一个人钻进被窝里,被子的四个角都没有被弄的翘起,服服帖帖的。
里面有些凉,但越意寒不太敢滚来滚去,手拿出来又收回去,于是就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
不知道怎么的,他莫名的有些紧张,后背麻痹的感觉,这里太干净太舒适了,他到现在都没能完完全全的相信,师尊允许他留下来住宿一夜,并且让他躺在他平常睡觉的床上是真的发生了。
素玉青落坐书台前,在一盏烛火旁静静地看书,雪白的长发没有束起,软软的,仿佛一幅缱绻的画。
越意寒在被窝里望着望着,有点不太好意思的往下沉,只露出一双乌亮亮的眼睛。
静谧的房间里,只有书页偶尔翻动的声音。
夜色变得深沉,越意寒见素玉青还在那里看书,忍不住开口,问:师尊,还不打算歇息吗?
一个人睡不着?
越意寒立刻摇摇头:没只是觉得,师尊还有伤在身,不方便太熬夜。
确实是晚了。
素玉青合上看了十几页的书,放在书台上,灭了烛火。
越意寒看着暗暗的光线里,一道素白的身影向床榻这边走来,那一瞬间,胸口的心脏突然扑通扑通乱跳起来,视线移开,不太有胆子正视。
素玉青似乎没有发觉他的莫名紧张,掀开了被子,躺下,盖好,一系列的举动再自然不过,让越意寒感到自己实在是胆小,为什么面对这样的普通事情都会局促不安。
虽然为了避嫌,越意寒有意贴着墙壁,不靠得很近,但这张床本来就不宽,任他如何谨慎,两个人靠的还是很近,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还能摸着一丝带有柔柔的冷香。
越意寒的紧张没有了,这样的感觉很舒服,让人很安心。
他突然很想开口,说什么,哪怕叫一声师尊,使得两人此时此刻的关系更近一步。
但那样就太越界了。
素玉青并不是那种温柔敦厚,平易近人的性格,尽管他们之间躺的隔距不大,可实际上,还是没有入他的眼,更不够资格进入他的世界里。
越意寒垂下了眼眸,他其实想不通,素玉青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态度,究竟是鄙弃,还是重视
拜入天遥派的时日不多,但同门师兄弟曾经说的那些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即使资质再好,可这样低劣的身份背景,还是妓.女所生,这也太
大长老到底是怎么想的?让这等不三不四的人进入碧从峰,还必须要第一师尊的玉青师尊亲自教导,根本就是存心让天遥派被天下人耻笑!
杂碎就是杂碎,当初师尊要不是看在大长老的面子,凭他的低劣条件,能进入碧从峰?哼,根本是连天遥派的门边边都摸不着!
越意寒每回想起来这些话,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笑,当初拜入天遥派是希望可以活得像个人,但经受的,却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尤其是教导自己的素玉青师尊,美名其曰是教,实际上是罚,无关对错,全凭心情处置,恶劣程度和那些作弄他的师兄弟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对素玉青,刚开始是无感,后来是不想见,最终是忍让,行尸走肉的过活,觉得这种情况大概要维持很久才有可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