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主封野则在午门受尽凌迟之刑,遗臭万年。
此次模拟对照为窦易彬,字衍然,男,25岁,驻疆将军。001继续道,您的任务就是按照我们的剧本安排,演好卖国求荣的万人嫌走狗,以死亡为代价为他铺就一条通天大道。
而此刻封野正挂着还没捂热的协领玉牌,乘马车前往秦州驻防。
他的目光在虚空中顿了一下,脑海中最后一个句号消失时,缓缓地抬起头。
他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舒服地靠在马车软垫上,这有助于他很好地去思考一些事情。
之前的记忆还是一片混乱,就像黑暗中掺杂的荧光彩带,凌乱地交错在一起,让人怎么也揪不出一个头。
封野上校?001询问。
青年睁开了眼睛,鸦羽般的睫毛像刀片割开光明。
你们想要的是过程还是结果?
001数据构成的大脑卡顿了片刻才理清这个问题的逻辑,它很官方,按理来说,结果是最重要的。治疗数据主要是看封野是否给模拟对照达成剧本中命定的结局。
也就是说,过程不重要。封野上校极端等量代换,他敛去对原主的鄙夷神色,再次陷入了沉默。
所以只要最后用死亡换得窦易彬安国将军的称谓就行,至于中途做不做卖国贼并不是关键。
他找到了任务的漏洞。
001冰蓝色的数据波骤停,就在它开始腹诽这个人类好难沟通的时候,青年忽然弯了弯唇角。
星星点点的光芒映在他的黑眸中,整个人的气质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就好像凶狠的野狼在草地上打滚晒肚子毛。总之没有之前那种凌厉的劲头了。
还挺帅的。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脸上渐渐浮现出与原主贴合的玩世不恭。
太熟练了,就像是自己本身就戴了很久的面具。
上校,您有感到不适吗?001立马问。如果感到不适,它会随时准备强制脱离。
不适?封野咧开一口白牙,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舒坦过。诱引猎物主动走向陷阱的狐狸大概就是这么笑的。
他的表情吓得001赶紧检测对方的「域」波动值,发现并无异常后,缓缓地进入了节能休眠模式。
马车外的吵闹声小了一点,有人靠近敲了敲车门:封协领,马车轮子被锐石划裂了,劳烦您担待,等会儿就能修好。
封野没啃声,撩开帘子,向外望了一眼,一个魁梧黑脸的汉子骑在马上,鬓毛浓密,身着甲胄,腰间别着中尉木令,话音传来,人却没正脸看他。
看来自己果真是诨名在外,不受待见。
封野笑道,窦中尉辛苦,天将黑了,不若赶紧捡柴搭灶,给将士们吃顿热的犒劳,到了北疆可就只能啃干粮了。
窦威皱了皱眉,仅是护送这个突然调来协领就遣了三百余人,排场庞大,也不知是来打仗的还是来休沐踏青的。更别说这二十天来,封家少爷顿顿都吃热食坐马车,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主,送到营地不知能坚持到几天开始哭爹喊娘,真是个大麻烦。
封野从世界背景中知晓,窦威就是他任务对象窦易彬那位表姑妈的堂侄,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勇猛善战,靠着一手好枪法从士官混到中尉。
此人看着凶猛,但内心憨厚善良,就算是瞧不起这个朽木玩意,也没有暗自欺压,不然按着原主的顽劣性子,恐怕出了京都就会被人蒙着脑袋揍。
饭罢还请中尉替我备马一匹,马车太慢,耽误战事,我与士兵们一样,御马即可。封野说完便撂下了帘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窦威有些诧异,不过立马转念一想,骑马可比坐车劳累,封协领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最多只是心血来潮,等大腿磨上泡了不得嚎成什么模样。
此地距秦州约莫20里,等吃完饭,稍作休整一晚,明日弃了车和运输的骡子,快马加鞭赶过去。封野拍了拍呆住的中尉,撩起长袍往空地上盘腿一坐,笑道:还要麻烦中尉备一套短衣,长衫骑马不方便。
这一笑,绣花般的娇少爷皮囊竟泄出了一点伶俐的英气,窦威又一愣,被那双上挑的澄澈双眼注视时,竟在恍惚间有股看穿了心思的错觉,不禁面上一红。好在皮肤黝黑,不然可要闹笑话。
等窦威再看时,封野已经转过头招呼人把最后那几十斤精米和牛羊肉搬下骡子,要生火烧柴做饭了。
第二日一早,封野果真弃了车,潇洒地跨上一匹枣色大马,身姿英挺地行在军队最前方,往秦州而去。
越走海拔越加高,气温骤降,草木稀疏起来,偶尔看见一些干枯的野草和荆棘,四周也安静起来,士兵们为了防止沙土入体,都不约而同地闭紧了嘴巴。
窦威的马紧跟着封野,眼睛也时不时关注着这位封协领,生怕哪个不注意给这位爷磕磕碰碰受了伤,他一个军中小官可担不起这责任。他观察了许久,封协领不仅安如泰山一动不动,脊背也挺得笔直,这倒让窦威有所改观。
20里路说近不近,说远也倒不远,日暮时分,一队人马已经贴近了秦州边境。
远处绵延了一线白色的雪线,由于地势高峻,只是九月末,气温就开始冻人,连路边仅剩的几株耐寒灌木都挂上了一层朦胧的冰霜。
封野骑在马上,口中吐出雾气,纤长的睫毛坠着几颗晶莹的白霜,在眨眼间被热气化开,淌成一颗小珠落在颈间的狐狸绒毛中。
窦威驾马到封野跟前:封协领,前方就是营地,末将这就去通报一声。
封野眯着眼,望向前方那一排黑漆漆的营房,他轻佻地摆了摆手。
协领入营却无人相迎。他心想,虽然他现在这个便宜爹能够使他在京城中叱咤风云,但到了秦州,他只有一个无权的虚名,再加上大名鼎鼎的废物头衔,着实令人讨厌。
窦威提着缰绳,也不知这摆手是该去通报,还是不该去通报,就听封野道:不必大费周折,直接入营,带我去见窦将军。
衍然,封长全的嫡子快到了,不去迎接吗?柏安康提起长/枪,猛然刺向来人,金戈之声锵锵然,红缨被木棍绞起,在空中划过一个饱满的圆形,带着锋利的刀尖,插进了身后坚硬的冻土之中,几息过后,倒立在地上木柄还在猛烈地颤动。
周围观看的士兵叫了几声好,不由得对场上两位将军佩服得五体投地。
窦易彬气定神闲收回木棍,吊起一双浅色的瞳仁,混蛋道:不去,谁爱去谁去,老子可不给一小屁孩儿擦屁股。
他倚在棍子上,短打的衫被边境风吹得鼓鼓,转头又望了望校场外边,皱起了眉。
柏安康笑道:你也就比他大两岁,封野我见过,京城中让人避之不及的纨绔少爷,听人说,他得知自己要来秦州,在家中哭的稀里哗啦,差点闹到殿前让小皇帝收回召命。气得封长全绑着他上了马车,辛苦一辈子的家底差点就被亲儿子这么闹没了,放话让他三年之内不准回去,不然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哦?窦易彬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即后勾出了一个近乎恶劣的冷笑,那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在边境活过这三年。
柏安康看热闹不嫌事大,从地上拔出长/枪,在手中转了一个花,对窦易彬道:再来!
窦易彬摇头敲了敲手中的木棍,似有所察,挑眉道,接客了,柏将军。
第2章 卖国求荣杀六亲废物走狗(2)(已修)
马蹄声远远地响起,有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