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翻身做主人的秦凝干咳一声,手反背着,一本正经的和三麻娘子说:
“咳咳,三阿婆,谈婚论嫁是大事呢,这个事情我知道了,我们家好好商量商量,再答复你吧。”
三麻娘子一把拉住她手臂:“哎,你不好现在就去问问你娘?”
“不行!我娘金贵着呢!哪里好随随便便这么一问就可以的?三天!你得给我娘三天时间好好考虑再答复你啊!”
秦凝摆着三只手指头冲三麻娘子摆,三麻娘子又好气又好笑的说她:
“噢唷!你个死丫头还真要做你娘的主了啊!我跟你说啊,过了这村没这个店啊,许良保可诚心了,你别在里头搅坏了事啊。”
秦凝看定三麻娘子的脸,歪着头问:
“他怎么个诚心法?给你拎什么好吃的了?”
三麻娘子被她看得有些心虚,轻轻拍了她肩膀一下,说:
“哎,你!你个死丫头!我又不是因为他拎了东西给我,我才来插这个嘴,我就是看着合适!你娘现在头发黑了,倒年轻得很,许良保也不过三十一二罢了,两家并一家过过日子,有啥不好呢?”
可秦凝没罢休,身子一转躲过她的如来神掌,笑嘻嘻问:“我没说不好啊!三阿婆,你先告诉我,许良保给你拎了些啥?”
“哎,要死!你到底问我这个做什么呀?”
“我就是想知道知道,这挽媒人,要啥挽媒礼,嗯……蹄膀是吧?”
秦凝笑嘻嘻的只管问,还挡住路不给三麻娘子走,因为她有她的打算,家里头什么事都得在她的打算之下,更别说秦阿南的终身大事了。
一般而言,这里的请媒礼谢媒礼躲不过猪肉,这年头,能拎一只蹄膀到媒人家的,算是很有诚意了。
果然,三麻娘子老脸一红,眼睛瞟了瞟秦凝,嗔怪的说:
“啊!是啊!怎么啦?你还要和我分一半吃啊?哼!人家可是认真的请媒呢!你个小死人不要再问了啊!叫你去问问你娘答应不答应你不去,却在这跟我问这些,也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凝笑起来,说:“哦,我明白了,拎一只蹄膀就是认真的请媒!好,改天要是我用得着,我拎两只蹄膀去请你啊!”
秦凝说完,背着手,悠哉悠哉的往灶间走,三麻娘子在背后说她:
“唉,个胡说八道的小死人!商量商量赶紧和我说啊,还真让我等三日啊!真是!”
秦凝回头瞪她:“三阿婆你急什么,又不是你要嫁人!三天后再说!对了,你收了人家的蹄膀,嘴巴塞塞牢啊,别出去乱说!”
“哎唷个小死人,真真厉害!我怎么会胡说呢?我嘛最好了,要不然许良保不挽别人来挽我做媒?好了,我走了,你给我等着,改日我也来给你做个媒,帮你找个压得住你的啊!小细娘家还管这些事呢你!”
三麻娘子嬉笑怒骂的走了。
“压得住我的,还没生出来呢!”
秦凝丢回给她一句,伸着头看她走远了,才出去关了院墙门,转进屋。
灶间里,秦阿南正就着汤罐里的热水,在灶上洗碗。
秦凝慢慢的踱到她身边去看她。
只见她埋着头,手里拿抹布转着一只碗,转了无数圈,也没有要停了换一只的意思。
秦凝“嘶”的一声,秦阿南竟然吓了一大跳似的,手里的碗差点掉了。
“哎哟,囡你做啥站这里吓我一跳!怎么了,你嘶嘶的,牙齿痛啊?”
“没有啊,我站这里很久了,我看你一只捏紧了转这只碗,我帮这只碗痛。”
“你,你个小东西,没个正经!”
秦阿南嗔怪的瞪秦凝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洗碗,这次总算换了一只,只是她的脸,一片暗红。
秦凝把她手里的东西拿下来,拉过她说:“来来来,姆妈,你别洗了,你坐下,我问你正经事。”
“哎,干嘛!我快洗好了!”
“不不,你洗不好了。三只碗你洗半天了,等会儿我来洗,你坐下,我问你话。”
“啥……啥话嘛,哎唷,你别拉我!”
秦阿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别扭又羞涩的,努力掩饰着心里的雀跃和忐忑,垂着头在条凳上坐下了,还只顾看自己的衣服角,好像那衣服角上绣了花似的。
秦凝开门见山的问她:“哎,三麻娘子说的事情,你到底怎么想?快说。”
秦阿南垂着头,不说话。
秦凝伸手指把她下巴抬起来,笑:
“哎,姆妈,现在是我在问你,你害羞啥?好不好的,我总要知道你怎么想的啊?要不然,你不说,就是不答应啦?”
秦阿南立刻抬了头,可看见秦凝一脸的坏笑,她嗔怪的瞪了秦凝一眼,说:
“哎呀,你问什么问,我都一把年纪了,说这些做什么呢?”
秦凝挨在她身边坐下,故意说:“这是……真不答应?”
秦阿南不说话,搅衣服角。
“真不答应?那我去三麻娘子那里回绝她了啊?”
秦凝作势要站起来,秦阿南一把拉住她:
“哎……你,你不是和她说,要好好商量再答复她嘛!”
秦凝笑得抖肩膀,这才又坐下来,说:
“哦,你都听见啦?那,姆妈,你倒是好好和我商量啊!首先,你回答我,你知道是谁请三麻娘子做媒的吧?”
“……嗯。”
“谁?”
“……哎,看你,你不知道吗,非要说。”
“啊,你得说出来呀,说出来我才告诉你,是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个人,万一不是呢?对吧?”
“啊?除了许良保,还有别人吗?”
“哦,所以,你知道是许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