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个矮个子、圆脸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的眼睛,一进来就先盯在秦凝脸上,继而立刻盯在苹果上,然后才不舍的转头对着胡老师说:
“哦,永琴,有人来看你啊,我想问你借五毛钱,唉,赤脚医生来了,小忠的爹不在,我没有钱给了。”
胡老师就在床角摸了几张毛币递给她:
“好,婶子……给你。小忠身体还没有好啊?”
中年妇女接了钱,就又看着秦凝手里的苹果,好像在和苹果讲话,话语幽幽:
“没有啊,这都三四天了,我本来想让他熬熬就过去了,谁知昨天晚上又发热,烫的不得了,半夜去请的赤脚医生,赤脚医生说今天还要打针。
噢唷,我们小忠啊,脸瘦了一大圈,跟我讲,嘴里苦煞了,唉,你看看你看看,那叫我去哪里弄点有滋味的物事他吃啊!”
胡老师的眼睛,就无可奈何的也看向了秦凝。
秦凝无辜的张着嘴,感受着手里苹果慢慢流淌的汁液,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空间新出的苹果个头特别大,汁液特别多、特别甜,比原先赵进明给的品种改良了许多,真的特别好吃。本来,这个苹果是秦凝想和胡老师一起吃的,削皮的时候就说了。
这个倒不是她小气,一个苹果罢了,难道自己的空间种了苹果,还愁自己没有得吃,要和人分着吗?
她之所以要和胡老师分着吃,是因为这个年代,在这个地方,苹果是稀罕物,要是她一个穷惯的半大孩子,常常随手鸡蛋随手苹果的出来显眼,反而会让人怀疑来源。
她只能谨慎了又谨慎。
此时,她见连胡老师都在看她了,只好干咳了一声:
“那个,胡老师,这个苹果大是……大了点,你,你吃得掉吗?”
胡老师是个心软的,尽管自己很想吃,可刚才人家话都说的那么明显了,四坊邻居的住着,还是亲戚,唉……
胡老师就说:“哦,那个,秦凝啊,我,我的一半,你帮我切给我婶子吧,她是袁志忠的娘,袁志忠生病了,我那一半给袁志忠吃吧。”
袁志忠的娘笑着,摆着手,说:“噢唷,哪里好意思的啊!不要不要,你们吃你们吃。”
她话是这么说,可眼睛呢,始终没有离开过苹果。
秦凝满头黑线,埋头把苹果切了半个,递给袁志忠的娘:
“哦,学长的娘啊,那你看要不要拿个碗装一下,皮被我削掉了……”
“不用不用,哎哟,放我手里就是了,哎哟谢谢你了啊!你也认识我们小忠啊,那我跟他说你给的啊,哎哟,皮怎么舍得削掉呀,皮么也可以吃的呀……哎呀,你这个苹果皮掉在地上了,我帮你捡出去吧?我正好顺手帮你捡出去丢啊……”
袁志忠的娘忙不迭的捧了苹果,又矮身用手指勾了秦凝落在一旁的苹果皮,匆匆忙忙的走了。
这个苹果皮,自然不会是去丢的,谁不明白呢?
物资的匮乏,早就让人不再去想尊严的事了,这不是谁的错,明白了也只能当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