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津风起疑了。
之前一直以为路南意墓前的水仙花是陈妈送的,也就没在意过,可时至今日他才反映过来,路南意墓前的水仙是种球小花朵小的中国水仙,而并非是花朵饱满花瓣交重的重瓣水仙。
花不是陈妈送的,陈妈知道路南意最爱重瓣水仙。
他因为之前问过,而陈妈也没有反驳,他也就自然而然的认为的确是陈妈送的了。
可是沈津风回想起来的时候突然发现,陈妈虽然没有否认,但她似乎也从来没有承认过,而他当初是怎么说的?他说感谢陈妈时常去看他妈妈,也许陈妈的确经常去看路南意,但那并不代表花就是她送的。
她去看路南意,不一定要带花。
他怎么这么蠢,怎么会把这两件事随便联系在一起混为一谈?
这一切都只能悄悄进行着,不能让陈钰鹿发现什么异常,沈津风再三嘱咐卡尔注意这一点,这才放心跟上陈钰鹿的步子。
今天应该是个好日子,这可是第一次陈钰鹿作为沈津风的女朋友来祭拜路南意。
以前陈钰鹿也来过,都是跟着陈妈一起来的,作为朋友的女儿,跟着自己的妈妈来见她的好友,和作为儿子的女朋友,跟着男朋友来见他的妈妈,虽然是同一个人,但身份不同,陈钰鹿现下倒变得有些拘谨起来了。
“别怕,”沈津风揽过她的腰,轻声道:“你见过我妈妈的,她不是严肃可怕的人。”
“你不懂,”陈钰鹿看着墓碑上那个年轻的容颜,伏在沈津风耳边忧心忡忡道:“我当然知道路阿姨是个和善的人了,可我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邻居家的小孩了,沈津风,我作为你女朋友第一次见你妈妈,当然会紧张了。”
“我懂,”沈津风笑着搂紧怀里的女孩,“丑媳妇见婆婆之前,总会紧张的。”
“你才丑呢。”陈钰鹿嗔怪着锤了他胸口一拳。
“行行行,我丑。”沈津风的手紧紧地搂着陈钰鹿,眼神却看向了一旁笑颜如花的路南意。
妈妈,我大概有如你所愿吧?我现在过得很幸福,事业有成,爱人在侧,每天都过得很圆满没有遗憾。
我大概有过上你曾经对我说过的、你想过的生活吧?
不过好可惜,这一切的发生,你都不能亲眼看到了。
毕竟场合不太对,陈钰鹿还是能清楚地认识到此时此刻什么事能做什么事最好别做的,挣扎着从沈津风的怀里起来,把怀里差点被他压扁的花束理了理,放到路南意面前。
“路阿姨,我是鹿鹿,好久没来了。”
“没关系,妈妈她不会怪你的,你知道她有多喜欢你。”沈津风笑着揽过她的肩,好像要让路南意看到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时刻来昭示他们有多幸福。
路南意的确很喜欢陈钰鹿,作为比自己儿子乖巧不知多少的白嫩嫩的女孩子,陈钰鹿从小就比沈津风更得路南意喜欢。
小时候的沈津风不知道多嫉妒,可现在看来,这是好事,至少、他去了他妈妈也喜欢的女孩子,得到他妈妈的祝福,比那些反对的声音好了不知多少。
快要过年了,怀永陵园上的人越来越多,人们都在趁着这最后一点时间迫不及待的想要跨过旧时迎来新岁,很少有像他们一样,怀着眷念之心,前来找寻那些过去的共同记忆。
卡尔远远的站在转角处,沈津风借口有个重要电话,让陈钰鹿先待在原地,他迈步往卡尔在的地方走去。
“查到了?”沈津风带着卡尔进了一处比较隐蔽陈钰鹿不会发现的地方,低声问他。
卡尔有些不敢把结果告诉沈津风听,但还是只能支支吾吾地开口:“抱歉boss,我们查到了是哪家花店,可是查不到是谁。”
有股力量在阻止他们查下去,因此他们从这条路上查到的都是一片空白。
“我会试着从另一边查查,希望能找到突破口。”卡尔尽力挽救,他之所以现在把这些先汇报给沈津风,是因为需要时间,他需要沈津风再给他一些时间。
“不用了,”沈津风抬手示意这件事就先这样,“既然查不到,那对方一定严防死守,无论你换哪一边去查都查不到的。”
“那……”
“就先这样,”沈津风回望了一下身后,确定没有陈钰鹿的身影后交待着:“我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相信时间一长,他总会露出马脚的。”
沈津风让卡尔先回车上,自己慢慢地踱步回去。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可疑的人选了,只是他不想承认而已。
可疑的人还能是谁?除了沈则,大概不会再有人了。
不会再有人还对路南意这个人念念不忘着,而他沈则的念念不忘里,对路南意的一切了解都是那么虚假。
她不喜欢吃草莓,最喜欢重瓣水仙,这些、沈则都不知道,都在以自我的判断妄自揣度着一个已逝之人的一切。
他在外人面前彰显的情深义重,在他这里除了虚假,再无其他。
沈津风是在半路上撞见来找他的陈钰鹿的,一看到陈钰鹿,沈津风马上就换了另一幅神情,把刚才的落魄藏到内心最深的地方。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路阿姨讲的吗?”陈钰鹿帮他理了理刚才被他扯乱了的围巾,“快要下雪了,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沈津风望了望天,阴沉的天色和终年静谧的陵园相得益彰,寒风渐起,看起来是要下雪了。
沈津风把陈钰鹿脖子上挂着的手套拿起来给她带好,确定她裹得严严实实后拉着她的手往下走去,“没什么特别的话想讲了,我常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