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东歌向来知道沈津风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有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更精打细算,不允许走错任何半步。
可如今季氏和沈氏的关系变得那样剑拔弩张,他竟然要主动见季东隅,路东歌深感事情不大对劲。
思忱半晌,路东歌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叠资料和一个pad放在了沈津风面前,“前几天有个一直跟谢孟瑜的小记者,在盛世百货大楼外跟拍谢孟瑜的时候,意外拍到了一起车祸。”
沈津风的面上毫无波澜之色,依旧平静地喝着手中的茶,路东歌见他处事不惊,继续把pad上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给他看。
“表面上看起来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车祸,所幸也没有人受伤,可是目前没有任何一篇新闻报道这起车祸,我们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把这些照片压下来了。”
专业摄像机下,车祸发生的每一帧画面都清晰地印进沈津风的眼里,连同陈钰鹿的无措和惶恐也一样。
这样一个生死只在一瞬间的时刻,让陈钰鹿遇到了,沈津风一生都弥补不了。
看到沈津风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起伏,路东歌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她也想将这当做是一起普通的车祸,可事关和她有过几面之缘的陈钰鹿,而她又恰恰知道沈津风在路南意去世后住进了陈钰鹿家,所以多留了个心眼儿。
“我留了个心眼儿,谁知道让我发现了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路东歌指尖拨动,把其中一张图片放大,将扑向司机的那一群人放大至沈津风眼前,“这些人抓人的手法,可不是一般人会用的,这是专业的擒拿术,据我所知只有特警才会经常用。”
“而恰好,”路东歌手指点了点其中一个人的脸,“这个人我认识,他是靳铭以前的同事,两年前退了下来,现在在一家安保公司当安保队长。”
路东歌的亡夫是特种兵,在一次任务中丧生,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对这些手法和这个人这么了解。
沈津风胡乱将面前的pad点了点,将照片直接删了,可惜照片太多,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删完。
“你想说什么?”沈津风有些不耐烦了,看着那些照片就想到陈钰鹿曾经历的那些,实在于心不忍。
路东歌见他没那么守口如瓶了,也就开门见山,“我只想奉劝你一句,这个女孩子,根本就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容易受到伤害,反倒是你,有些过头了,你没有必要去做那些你以为是对的事。”
“我过头?”沈津风冷言,抬眼间,眉眼里满是寒霜,“你知不知道她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你说我过头?”
路东歌显然没有想到沈津风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差点乱了分寸。
“季东隅他不会见你的,”路东歌试图和沈津风讲道理,“你要知道他现在针对的人是沈括,他没有来找你的麻烦就已经很仁慈理智了,你何必去找他蹚浑水?沈括一倒,你的机会就来了,路家现在就指望你了你知不知道。”
多年以来两人都在密谋着要将路家当年破产的真相找出,目前已经查到一点和沈家有关的线索苗头,路东歌不想就此放弃。
可沈津风却不为所动,他心心念念的一切,都应只与陈钰鹿有关。
“别把我看得那么神圣,”沈津风淡然一笑,“我可谈不上是谁的指望。”
他沈津风人生活了二十七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谁的全部指望,也从来没有将家族的血泪仇恨揽入自己人生的计划。
除了要替母亲鸣不平,让那些真真切切伤害过他母亲的人付出代价以外,沈津风的人生计划里,几乎全都是陈钰鹿。
如果他保护不了她,给不了他一直想要给她的,那么那些金钱、地位、荣誉、复仇,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他可以一并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