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很是沉默,他低着头护着怀中被层层包裹住的那束百合,有时候太早的成熟,懂得人情世故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
唐海诺伸手将小家伙揽在怀中,小家伙没有挣扎,他越是这般,唐海诺越是心疼他,抬手轻轻拂掉他头上沾染的雪花。
半个小时后,墓园。
墓跟墓之间相隔不远,按照雪橇的宽度是过不去的,三人只能下了雪橇踏雪前行。
地上积雪已达到半米多深,快要没到小家伙的腰部,唐海诺蹲下身子,拍了一下肩头示意小家伙上去。
小家伙没有理会,他抱着百合一步步的艰难前行,那有些踉跄的背影,在唐海诺的眼中格外庄重。
唐海诺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小家伙母亲的墓位于第三排中间的位置。
小家伙记忆惊人,在一排排快要被大雪淹没的墓碑中精准的找到他母亲的墓。
他开始用他那双小小的手,清理墓地周围的积雪。
“小少爷,我来吧。”
“这是我该做的,你不用帮我。”
小家伙倔强,梁伯只得停下手上的动作,站在旁边,唐海诺早已知道这一点,她并未靠近墓碑,给小家伙留有足够的空间。
墨景琛样貌家世在桐城的公子哥中是要排在首位的,即使他现在育有一子,想要嫁给他的女人多的犹如过江之卿。
唐海诺好奇小家伙的母亲,是何许人也。
可她又不敢去多了解,生怕被比的一文不值。
唐海诺觉得自己矫情又不可理喻,她低头看向被大雪埋没的脚尖。
雪厚,小家伙清理了大约一刻钟,才把墓碑前的那一片雪给清理干净。
小家伙拿过放在旁边的花束,低着头一层层的把裹在百合花上的包花纸给揭开。
那束百合在他精心的呵护下,没受到风雪的侵蚀摧残,鲜艳完好,有的花上甚至还有水珠滚动。
他把花放在墓碑前,用袖子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那里。
十多分钟后,唐海诺动了动冻僵的脚。
此时梁伯向唐海路投来了求救的视线,天冷,雪没有停下的迹象,再这样下去,小家伙是要被冻坏的。
唐海诺想了一下说辞上前。
“一年我只有一天的时间陪她。”
小家伙认真的话语,让唐海诺所有的劝说都卡在了嗓子眼。
突然,她眼角的余光,锁在了墓碑的照片上。
那是一张熟悉到刻进骨子里,是唐海诺努力想要忘记却愈发清晰的容颜。
一瞬间唐海诺被围巾遮挡住的脸,惨白的没有血色,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往前走了两步。
墓碑的照片上,是一张年轻的脸庞,她生的一双远山黛眉,弯弯的眉形十分漂亮。
标准的鹅蛋脸上,一双丹凤眼带着一股自信的光亮,俏鼻,带着美人尖的唇给她增添了一抹风情。
敞开最上方一粒扣子的职业装,愈发衬的她的脖子,修长漂亮,虽然只是半身照却有一股干净利落的职业女性气质流淌出来。
照片中的人跟唐海诺见过的那个被各种药物摧残,已瘦的不成人形的那人判若两人,但参加她的葬礼时,唐海诺见过她以前的照片。
大概是因为愧疚和负罪感,唐海诺这个脸盲确对那人以前的照片记忆深刻,只一眼就难以忘记。
可小家伙的母亲明明早已去世五年多,怎么可能是三个月之前死在急救室的那个。
可能是她的脸盲症更重了,所以才会认错。
记起往事,唐海诺呼吸不由加重,手脚愈发冰冷,她的视线从那张照片上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