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光揣着血灵芝去了玄修宫,见天君和帝后给长苏服下后,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他急速折回花微雨宫,但那早已没了知忆的身影。
知忆按捺住不再去见长苏的冲动,转身便回到了旧时和娘亲生活的地方,那个她一直疑惑的身世之谜,隐隐觉得和青丘国脱不了干系,也许那里能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破败的茅草屋在空中摇摇欲坠,其中鼠蚁横行,将那薄薄的一层稻草穿出多个洞来。知忆推开那歪斜的旧木门,门框发出“咿呀咿呀”的吱呀声,日光透过屋顶的洞洒落下来,多束光将空气划成了几份。
一张残败的木桌上染满了灰尘,灶台上的箩筐已被腐蚀发霉,看着这样熟悉的场景,她的心中便隐隐作痛起来。
自娘亲死后,她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就是在这废弃的木桌之前,娘亲经常拿着绣花针绣衣,墙上挂着的那张弓,便是娘亲为她解馋而去打猎用的。那些日子虽然平淡清贫,但她却十分希望时光倒流,回到那些年与母亲在一起的日子,没有忧愁,没有尔虞我诈,只有安稳太平。
她拾起一把稻草,将屋内的灰尘清扫干净,坐在母亲常等她回来的那一条板凳之上,细数着过往。稍不留神,面前瘸腿的桌子承受不住重量,便塌落在地散开。
在那堆木块之中,里面滑出了一本蓝色封面的书籍,知忆拿起一看,是一本名叫《淮南子·本经训》的古老书籍,许是这书藏在木头里边太久,散发出一股霉味。知忆随意翻了几下,灰尘便飞舞不停,她不禁捂住了口鼻。
“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
知忆的目光停留在被翻开的那一页,将书中所写念了出来。果然,这一本书的出现更加证实了娘亲确实与青丘有关,但为何娘亲不将青丘之事告诉她呢?她的娘亲在青丘又是怎样的存在?这一切驱使着她更欲探究一番。
她抖了抖那本书,将书中的灰尘尽数抖落后,藏在怀中便出了门。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十分热闹,这人间繁景,她上一次什么时候来自己都忘了,时光匆匆如流水,怎么用力都抓不住。
知忆心中黯然,怀中的那本书籍便是她前往青丘的信念。这青丘听闻十里桃花红似火,其中狐妖悠然自得,胜过天界安详,但她却不知从何而去。
人群中嘹亮的说书声传来,她循声而去,挤到人群跟前,一个耄耋之年的白发先生坐在木椅上,手中握着一把羽扇,旁边的茶几上则是泡好的清茗,袅袅水雾从壶中升起。在杯子的旁边,摆满了瓜子。说书人讲了一会儿,便停顿下来饮一口茶嗑上几粒瓜子,随之又精神饱满地继续说下去。
“话说啊,当年青丘女君商洛与六爷决裂后,怀了身孕的商洛便伤心欲绝地杀了六爷,此后便离开了青丘,无人再见过她。”
“瞎说,先生,我怎么听说他们没有决裂,只是为了不引起慌乱守护青丘,他们选择了分离呢,并许诺生生世世不再见面。”人群中有一个女子对说书先生所说的提出了异议。
寻声望去,一个身着白衣的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嘴里叼着一串冰糖葫芦。听到说书人这样的说辞后,便有几分生气地将冰糖葫芦从口里吐出,声音嘹亮地纠正方才说书人的错误。
说书先生微微一顿,花白的胡子抖了抖,眯着眼看她。
“小姑娘,你怎知你说的便是对的,而老朽说的便是错的呢?”
“我便是来自那青丘之国,有什么不知道的?”那女子脱口而出,但就是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仿佛说错了什么话,又连忙说道:“哦,不,我是说我看过许多有关于青丘国的事情,书中并非像先生所说那样。”
“书籍之言可信亦不可信,皆是前人道听途说记载而来,不能因此说明你所看到的说法便是对的,亦不能说明我所说的便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