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知忆扯开嗓门大喊,那惨烈的声音穿透了悬圃山,琅玕树晃了晃掉下几片玉叶子。
弱水命人将知忆拖上荆棘柱,一手勾住她的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今日恐怕喊破喉咙都没有人来救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来人,行刑!”弱水一声令下,本距知忆一寸之远的锁骨钉已抵住她的后背,缓缓地刺进,先是衣服的撕裂声,接着便是钉子穿破肉体的声音,这锁骨钉的厉害之处就在于钉钉不致命,却让人生不如死。
白色的素衣上开出了三十八朵血花,且那血花慢慢绽开、氤氲,疼痛使得她意识渐渐模糊,但凄惨的叫喊声依旧不减,“啊……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弱水,今日之耻皆拜你所赐,他日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弱水冷笑一声,随即运用法术将钉子拔出又刺进,如此反复折磨着知忆,“呵,是么?凭意兴作为者,随作则随止,岂是不退之轮。知忆,谅你也掀不起什么惊天骇浪。”
豆大的汗珠划过她苍白的脸庞,伤口涌出的血像一股暖流顺着她苍白的指间滴落在地,无声无息,不留痕迹。知忆冷哼一声,真是个吃人的地方,连它的土地都是这般嗜血。
一个时辰过后,按照规定知忆的受刑已结束,但弱水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样子。在侧的弟子琅玕于心不忍,想要阻止弱水,“弱水,此番知忆刑罚已毕,勿要行一己之私。况且,大师兄君言明日就会游历归来,若是见不到知忆师妹,恐怕……”
传言弱水心系君言,琅玕本想用君言牵制住弱水,不成想适得其反。正在施刑的弱水力度加重了几分,眼里尽是狠厉,“他回来又如何?我不过是按师父之令执行而已,何错之有?”
话音刚落,弱水一个轻跃,落在了知忆身旁。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的知忆用最后的意志抬起那沉甸甸的眼皮,白衣被鲜血染成了红衣,在微风中翩然,空气中传来阵阵的血腥味。
“弱水,欲路上事,毋乐其便而姑为染指,一染指便深入万仞。今日纵使遍体鳞伤,也要与你撞个鱼死网破。”忽然,知忆双目紧闭运气,紧握的双拳慢慢抬至胸前展开,身体内的锁骨钉被逼了出来,悉数朝弱水射去。然而此举加剧了血液的流动,她身上的伤口像是一个个泉眼在喷射着红色的液体。
中了锁骨钉还运用内力,简直就像是往伤口上撒盐,雪上加霜一样,最后中钉之人因血流尽而亡。在场的人都惊愕不已,没想到她会这样做。琅玕眼疾手快,上去一把接住往下掉落的知忆,并封住了知忆的穴道。
众弟子突觉事情严重,便请了太真夫人移步至荆棘柱旁,看到这惨烈的现场,太真夫人脸色一黑,望向还在台上的弱水,怒喝一声:“弱水,本座一向以为你能不负所望,秉公执法,不滥用私权,如今却欲夺同门性命,实让本座心寒。故今削去你上等弟子之名,待他日悔改之后再恢复。”
太真夫人随即俯身替知忆把了把脉,见她脉息十分不平稳,便从衣袖中取出一小瓷瓶,倒出三粒黑色药丸给她服下。虽然知忆的血止住了,但她始终昏迷不醒。
琅玕焦急地问道:“师父,知忆师妹不会?”
太真夫人起身,黑白道褂染上点点红血,在地上拖出一串串越来越浅的印子,十分无奈地说道:“徒儿,莫怪师父,为师必须得给天界和紫府洞一个交代。你性子轻薄,望经过今日之事你能有所精进。”
“传我令,将知忆囚于深渊潭底,三年内不得踏出一步,违令者,斩!”
还没从焦虑中缓过神来的琅玕猛然惊醒,一扯衣袍跪下求情,“师父,师妹伤势过重,若不唤人诊治便禁足于深渊潭,恐怕凶多极少,望师父三思!”
众弟子也纷纷跪下,“望师父三思!”
太真夫人像铁了心般,瞥了一眼地上的知忆,转身离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尔等休要多言。”
是以,重伤的知忆被囚禁于深渊潭底下,恍惚间她看见一道白光穿破了黑不见底的深渊,光中款款走出一个约莫四十芳华的女子朝自己伸出手。
她艰难地挪动着身子,衣服上的血已被吹干,硌得她的伤口疼痒难耐,却也不能阻止她想去握紧那玉手,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