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飞机,寂听打车直奔南安新区。
八年前寂敏搬来南安,在近郊的新楼盘买套房子。那时候的南安近郊没被纳入城市规划,国道、省道就在小区门口交织,路两边还有大片农田,整一个城乡结合部,脏乱且不安全。寂敏工作忙,又不放心寂听上学早晚奔波,可中心区的房她买不起,最后不得不让寂听高中住校叁年,这房只当做母女俩假期的落脚处。
后来南安城区改革,近郊被大刀阔斧划入新区,周围环境跟着变样,地皮、房子都升得寸土寸金,可惜那时候寂敏已经无缘此处,这套由于无法变更房本而不得交易的房子对寂听而言也毫无价值,于是空置至今。
小区的楼中规中矩十二层,去年为市容评分被勒令重新粉刷,连内外的绿化也增进不少。如今在这片高楼林立的新区中,它也不算太逊色。
寂听打开防盗门,长居阳台的黄鹂鸟闻声扑腾翅膀,圆溜溜的小眼隔着透明玻璃看她。
寂听放下箱子,走过去推开阳台玻璃门,不见黄鹂往客厅飞。
“肥鸟,你家主人呢?”寂听看了眼稳稳抓在晾衣架上的黄鹂鸟,圆滚滚的身子惊得衣架杆子微晃,它在上头面不改色,熟练地转过脑袋啄弄自己灿黄的羽翎。
寂听抬头看刮起的鸟笼子大门敞开,里头的饲料和水都很充足,“她倒没忘了你。”
这是桑絮的黄鹂,桑絮是她小时候最好的朋友,也是她落难南安的盟友。
桑絮去年嫁了人,鸟还留在这里。桑絮已经养它十多年,寂听还在景春念初中时就见过这只被桑絮和她的小竹马共同豢养在家的肥鸟,后来桑絮孑然一身来了南安,竹马没下文,鸟也没别的去处,就落魄成寂听房子的一只看门鸟。桑絮偶尔过来给它喂食,但多数时候鸟就像个孤寡老人,独守空房。
寂听走到窗边,推开了严丝合缝的窗,黄鹂熟练地避到墙根处的棉窝里。
它畏寒,南安的初春很是料峭。
冷风拂面,吹得寂听缠绕血丝的眼干涩异常。远处朝阳初升,橘色一团被视线中央的高楼遮掩大半,余露几缕微光,缥缈虚无。
她看了一会,关上窗。
转身进入客厅,撩开沙发上遮灰的白布,她闭着眼睛躺上去。困乏在她脑中大声叫嚣,周身环境也随之沉寂,她放任自流,平稳呼吸,过了许久仍无法入睡。
在这座不算陌生的城市里,那些搅得她生活覆地翻天的上位者们正光鲜亮丽地迎接崭新一天。
她躺在无人知处,黑白颠倒,浑身疲惫。
好想江阔。
“江队,这么早?”在警队值班的文庆推开办公室门,看见两腿翘办公桌上假寐的江阔。
“嗯。”江阔右手转悠手机动作不停,睁眼看文庆一眼,又闭上。
他昨晚送寂听去机场后,直接来警队凑合一宿,假条都准备好了,就等上班时间到了往上递。
文庆站在门边,上上下下打量江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