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还是触了皇贵妃的眉头,她脸上僵了僵,片刻后,她咬牙道:“闭嘴!本宫不需要你说教。你是骆家的子孙,怎能如此胆小怕事?你要是怕,就滚回襄州老家去,别在京城碍事。”
骆雪一动怒,骆永嘉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了。
十一月中,皇上以为国祈福的旗号将陆晚晚和宋见青送去护国寺。
陆晚晚并未多问,立马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离去前夜,皇上来看望她们。
他给宋见青的儿子带了一个八宝锦盒,里面装满了珍珠和美玉,价值连城。
“皇叔,敬儿还小,哪用得上这些东西?”宋见青嘴角挂着笑。
皇上挥挥手:“这是朕对孙儿的心意。”
宋见青便不再说什么了。
“来,给朕抱抱。”皇上看向宋见青。
她笑着将孩子递给他。
襁褓中的孩子很小,鼻子眼睛都小小的,脸只有他巴掌那么大。
他颇会抱孩子,将他斜斜抱着,耐心地哄他。
陆晚晚就站在一旁,唇角挂着笑看向皇帝。
他抱孩子的动作很轻柔,像捧着珠玉,生怕弄疼了他似的。
被他如此小心翼翼抱着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情,陆晚晚想道。
皇上在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摸了摸他蜷着的小手:“叫声皇爷爷。”
小孩回答他的只有咯咯的笑声。
逗了会儿毓敬书,乳母要给他喂奶了,皇上才松手放下他。一回头就看到陆晚晚站在窗前,静静的,也不说话。
他朝陆晚晚招了招手:“丫头,过来。”
陆晚晚就走了过去。
“你为何闷闷不乐?”皇上询问。
陆晚晚摇头:“父皇很会哄孩儿。”
皇上抬首,看向她,道:“朕的孙儿焉能不抱?不过,你那几个哥哥我就没抱过。”
陆晚晚不解:“这是为何?”
皇上目光微凝,端起桌上的酒盏饮下一口,他轻轻转动手中的酒樽,面色不变地缓缓开口道:“因为孙子不会惦记皇位,惦记这天下。”
陆晚晚神色一敛。
皇上上半身前倾,将手中的酒樽放在宴桌上,道:“明日你们早早地就得启程出发,早点歇息吧。”
他含笑看着陆晚晚,眼神慈祥又柔和。
“姜河。”他朝殿外喊了声。
一阵一阵脚步声从一侧传来,姜河独自从殿外走进来,他一直走到陆晚晚正前方,他手中捧着个花盆。
陆晚晚识得,那是去年她离京去北地的时候,皇帝追到城门口送她的那株绿牡丹。
“这盆牡丹今年还开过花。”皇上把花盆交给陆晚晚:“以后还是由你照看吧。”
陆晚晚嗓子里堵了什么东西,半晌难以开口挤出一个字。
皇帝望见陆晚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终是文雅地笑了。
“好,我暂替父皇暂养。”她云淡风轻地笑道。
皇帝欠身,道:“那就好,朕走了。”
淡橘色的烛光散落在殿内,将殿中映得格外温暖,皇帝浴着烛光,身上仿佛被镀了一层金边,整个人光彩熠熠的。他平时他平时并非懒散人,即使放松下来,亦没有多少慵懒之态, 清冷疏离于世。
但此时,陆晚晚却觉得他的背影清冷得厉害。
“父皇。”陆晚晚开口喊住他。
皇上肩膀抖了一下,驻足,未曾回首:“还有何事?”
陆晚晚轻轻扯起嘴角,浅笑一如往昔:“我和姐姐,在国寺等你,等你带我们回家。”
回家。
皇上心念一动,心上忽觉无比温暖,那种暖意从心口处蔓延起来,缓缓地沿着血脉流淌到四肢百骸。
他脑海中莫名又浮现出岑思莞的脸,她看到岑思莞紧蹙的眉,微愠的神色,还有眼底泛了红晕的担忧。
十九年前,她也在等他回去接她。
十九年前,他失信了,这一次呢?
清晰的视线也神器地变得模糊起来。他有些恍惚,片刻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幻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