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人都护短,哪怕只是个小小的丫鬟,心里也是向着主子的。
陆晚晚却很惊喜:“是吗?快让她进来。”
揽秋见夫人这副模样,心底微叹,只觉得她没什么心眼。
她喏喏,领了涟音进来。
涟音换回戎族的窄袖衣裙,头发高高地挽起,干净利落,走路带风。
“陆晚晚。”她欢喜地喊道。
陆晚晚笑吟吟:“你来了?”
“再过五日我便要启程回戎族,我怕到时太忙,便先来同你道个别。”涟音说道。
“这么快便要离开?为何不多住一段时间?”
涟音道:“戎族怕是将会有一场大乱,我们要赶紧回去。”
陆晚晚沉吟片刻,不知该如何开口跟她说陆建章的事。她点了下头,笑道:“既是戎族有事,我便不敢挽留,只盼着往后你什么时候得空,来京城玩。”
涟音眨了眨眼:“你当真希望我来?”
陆晚晚不理会她话中的打趣:“那是自然。”
“其实,我的名字不叫涟音。”她侧目看着陆晚晚,缓缓开口:“我叫托娅,是光辉的意思。以后你若到了戎族,便来寻我。我带你骑马打猎,比琴棋书画好玩多了。”
她语调轻松愉快,陆晚晚便知她是真的心无芥蒂了。
陆晚晚大笑着:“那便一言为定。”
顿了顿,陆晚晚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对了,当日……你在覃尹辉府上,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后面被人埋了……”
她话说得艰涩,断断续续。
托娅却听明白了:“你是为你爹说情?”
陆晚晚惊诧,抬起头看向她。
托娅只是淡淡一笑:“当日我龟息后,意识尚存,记得他的声音。那日他到国公府来找你,我一下就认了出来。不过,他是无心之失,况且,你对我有恩,是以我并未对任何人提过他埋我这件事。”
陆晚晚顿时对她充满感激。
她如此恩怨分明。
“你放心,往后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此事不会再有他人知晓。”托娅向她许诺。
陆晚晚迟疑了一瞬,问道:“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托娅挑眉:“何事?若我能做到,一定帮你,”
陆晚晚凑在她耳边一阵低语,托娅听得眉头逐渐皱起。
她感觉匪夷所思:“你要对付自己的阿爹?”
陆晚晚眸子冷冷的:“他杀了我娘,害了我舅舅,还要杀我舅母,我没有这种爹。”
托娅骇然,此时陆晚晚身上浮现出一种与她寻常委婉气质截然不同的果断和冰冷。
她真是个奇怪的人,柔弱而又坚强,善良而又决绝,她本身就矛盾重重。
托娅点头:“我答应你。”
陆晚晚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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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陆建章一早从五姨娘的屋子出来。
他精神萎靡,最近杜若的花样层出不穷,令他销魂噬骨,那唇齿间的柔情几乎让他融化。
每天夜里年轻女子柔嫩的娇躯缠着他的腰肢,都令他心旌动荡。
恨不得什么都给她,命也给她。
昨夜他们闹到三更才歇,早上起来,他就觉精神不振。
刚换了朝服准备去上朝,陆文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他着急地喊道。
陆建章不喜:“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外面……外面有个戎族女使找你。”
陆建章一听戎族女使,顿时吓得心肝乱颤。她怎么找上门来了?
他颤颤巍巍出到花厅,托娅立于中堂之下,负手而立,腰间挂着一条长鞭,浑身的气度威仪令他胆战心惊。
“不知女使来访,有失远迎,还请……”
“陆大人。”托娅侧眸,定定地看着他,陆建章对上她的眼神,心一虚,垂下了头。
托娅道:“陆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陆建章声音颤抖:“托女使记挂,一切都好。”
“陆大人自是一切都好。”托娅面上故作镇定,扯出一抹笑:“只是我如今一到夜里就害怕,黑漆漆的夜总让我想到那天被人掩埋于泥土之下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