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心疼爱陆晚晚,是真为她打算:“你这么做,日后别人会怎么说你?”
“凭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总归我不靠别人的评价活一辈子。”陆晚晚道:“我做事只凭自己的心。”
众口铄金,褒贬不一,没人能做到所有人都喜欢,只要做到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
陆倩云一向对陆晚晚敬爱有加,她欣赏她的聪明,佩服她的胆气,问道:“大姐姐,你要我做什么?”
陆晚晚朝她投去感激的一瞥,“我要你送我出门。”
上一世她代嫁给宁蕴,便是倩云送她出门的。
那时她们感情不深,姐妹俩并不了解,今生陆倩云于陆晚晚有了别样的意义。
陆倩云牵着她的手,认真嗯了声。
她的手因为练武所以很宽大,哪怕只是轻轻覆盖着她的手背,也带着温暖的温度。就像她这个人,一向令人觉得舒适。
陆晚晚静静地看着她,感受着她的体温,她话语里的真实。
不多时,陆修林便带着徐笑春来了。
她哭过,双眼又红又肿,看到陆晚晚,嘴巴一瘪,一副又要哭的样子。
陆晚晚知道徐笑春不是个爱哭的人,见她这副样子,她心里刹那间凉了大半,有什么东西猝然崩碎,被狠狠践踏成齑粉,随风一吹,散入风中,遍寻不得。
她迷蒙了片刻。
直到徐笑春喊了她一声“晚姐姐”,才回过神来。
“你哥怎么样了?”陆晚晚的声音仿佛一场虚无的旧梦。
徐笑春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就先滑落,一滴一滴,绵绵不绝。她哽咽得难以讲出一句囫囵的话,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抠出几个字:“太医……说……怕是不行了。”
陆晚晚耳朵里一阵嗡鸣,好似什么也听不清。
饶是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亲耳听到徐笑春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滋味,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激荡开来,一下一下,磕碰着她脆弱的心,尖锐的疼痛冷不丁蔓延开来。她只觉得冷,从未有过的冷,从脚底蔓延,一点点沁入皮肉,深入骨髓。
她抚着胸口,退了两步,跌坐在床沿。
倩云扶着她,心中大为不忍,她道:“大姐姐,你想哭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吧,哭一场就痛快了。”
她没哭,眼泪干涸了似的。
没有泪,只有悲,只有痛,眼神干枯地去牵徐笑春。
她扯了帕子,去抹笑春脸上的泪,毫无章法:“别哭,还没到当哭的那一步,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徐笑春怕陆晚晚难过,当即止住了哭声。
陆晚晚满意地抚了把她柔顺的长发,道:“这才对,今日你可要高高兴兴的。”
“你帮我回去给国公爷和夫人带句话,我陆晚晚愿嫁谢怀琛为谢家新妇,若她以前说的话还算话,今夜戌时两刻到陆家后门来接我;若他们不愿意,我就自己走去镇国公府。”陆晚晚极力挤出一抹笑。
徐笑春惊愕抬首:“晚姐姐……你……”
陆晚晚轻捧着她的脸,说:“出事前夜,谢怀琛让我嫁给他,我没同意。现在,我愿意嫁给他了,想必他会很开心。”
徐笑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淌了出来。
陆晚晚轻拭她的泪,说:“别哭,今儿是我和你哥哥的好日子,你该为我们高兴才是。”
徐笑春十分艰难才挤出一抹笑意:“晚姐姐大义,徐家和谢家都会记得姐姐的恩情。”
听到这话,陆晚晚不免笑了,觉得她的话有些孩子气。
“就算该记,也是我记你们的恩情。”
徐笑春离去后,一屋子人便都忙活开了。
对于陆家来说,今夜注定不是个平凡的夜。
陈嬷嬷和月绣草草收拾了东西,随时可以离开。陆晚晚的东西不多,收起来很容易。
陆修林在长思院待了会儿,便去了陆锦云那里。
今夜陆锦云出嫁,下午她哭闹了一下午,陆建章看都没看她一眼。
哭得久了,也就认命了。
除了嫁与宁蕴,她别无他路。
到底是一母所生的妹妹,即使她坏事做尽,出嫁的时候他还是去了趟。
他答应了陆晚晚,送她出门。
陆晚晚没打算这么早成亲,并未备下嫁衣,现买也不方便。
三姨娘当年只是被抬进府里,根本没有拜过堂成过亲,自然没有嫁衣。
一屋子人顿时面面相觑,陆晚晚平静地说道:“既然没有,那便算了,反正我不在乎那里。”
“什么都没了,嫁衣怎能少。”沈盼道:“你且等等,我那里有一身,是给倩云准备的,只不过花还未绣完,你别嫌弃。”
陆晚晚瞥了眼陆倩云,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对沈盼说:“多谢三姨娘。”
沈盼还未走出房门,便听院里传来一阵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