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笑了笑, 神色间颇有几分满意。
“你们知道宋时青为什么非要杀晚晚不可吗?”她问道。
徐笑春:“这人坏透了,死在他手里的人还少吗?”
谢夫人摇摇头,她取出陆晚晚当初交给她保管的认罪书, 交给镇国公。
“上次晚晚被宋落青带走, 宋时青欲对她行不轨之事, 她给宋时青下毒胁迫, 然后她为求自保,让宋时青写了这封认罪书。早前她担心宋时青会突然发难, 将认罪书交由我保管。”她缓缓说道。
谢允川将认罪书扫了一圈,又递给徐震夫妇看。
三人俱是惊骇,谢允川知道谢夫人有一张宋时青的认罪书,但因为是陆晚晚交由他们代为保管, 便没有拆开来看。此时才知道宋时青竟犯了这么多事,还只是他写下来数得上名号的,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不知名姓的受他戕害。
“宋时青数罪加身,就算他们告到皇上面前,咱们也有话说。”镇国公长舒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微微松了松。
“国公爷,小公爷回来了。”管家急急忙忙跑进来。
谢允川道:“你这么慌做什么?”
“大理寺的人也来了,他们要捉小公爷。”
谢允川敛目沉声:“走,出去看看。”
几人方至中庭,便见谢怀琛浑身是血,抱着陆晚晚走在前面,身后好几个大理寺的人紧张兮兮地握刀围在他身边。
他目不斜视,径直朝廊下立着的谢允川走来。
暗夜中还下着雨,远远近近的灯火,在雨中都两成一团团的光簇。
悬挂在檐下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晃不定,打横飞起,灯底浅蓝的流苏纠结纷乱,仿佛就要乘风而去。
徐笑春忙撑了伞走到谢怀琛身边,她低声唤他:“哥。”
谢怀琛朝徐笑春点了点头,穿行过嘈急的雨声,走到廊下。
大理寺的人跟在他身后,抽出刀:“小公爷,我们也都是当差的,请你别为难我们。”
谢怀琛没有理会他们,他将怀中的陆晚晚交到镇国公手中。
“娘,请你帮我照顾她。”他干涩的喉咙中淡定地挤出这几个字。
谢夫人松了一口气,她抽出手绢,擦了擦谢怀琛额头上的雨珠,说:“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谢怀琛慢慢点头,朝镇国公挤出了一个笑:“爹,我又闯祸了。”
谢允川看着阶下的年轻人,那眉宇间落拓不羁的倔劲儿跟他当年简直一模一样。不愧是老子的种,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不可否认,今日的事情落在年轻的谢允川身上,宋时青的小命也留不住。
“臭小子。”谢允川半晌憋出三个字。
谢怀琛笑了起来,对他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对大理寺的人说:“走吧,我跟你们回去。”
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个人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他们以为谢怀琛会拒捕,和镇国公府兵刃交接……他们胆子委实不是很大。这会儿见谢怀琛主动跟他们走,于是急忙将他带走。
徐笑春追了两步,焦急地喊他:“哥!”
谢怀琛转头,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回去。
徐笑春驻足,远望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再也寻不见。
屏退了下人,屋里的灯灭了大半,只留了几盏,三三两两暖橘的纱灯微微亮着。
镇国公将陆晚晚放在床榻上,谢夫人请了大夫来给她看诊。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狂风卷过树梢,衬得闪电和雷鸣越发张牙舞爪。
在昏昏欲睡中,陆晚晚听到有人微弱的声音在喊她:“晚晚,晚晚……”
一声一声,空远幽灵。
她拼命地想要睁开眼,上下眼皮却跟骨胶粘合似的粘在一起,分也分不开,太沉了。
“太医说她没有大碍,淋了雨受了风寒,晚些时候就能醒。”谢允川负手立在床头,声音温和,安抚谢夫人的情绪:“夜深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谢夫人声音低低的,如同呓语:“你要去哪里?”
谢允川道:“我打算连夜入宫面圣。”
“面圣?”谢夫人惊愕:“见皇上做什么?”
“茵茵。”谢允川没有回答她的话,声音忽然柔软了下去,喊她的乳名,他眉头微拧,目光柔得像水一样,他道:“上次我进宫,皇上咳血了。”
“咳血?”谢夫人声音陡然拔高:“那岂不是……岂不是……很危险?”
谢允川点了点头,眉头紧锁:“此事除了我,无人知晓,你千万不可外传。”
储君之位空悬,皇帝咯血,身体山河日下,谢夫人当然知道这个消息传出去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那些觊觎皇位的,恐怕就会开始做准备。
“那太子之位……皇上属意……”言及此处,她自觉失言,顿了顿:“你觉得四皇子和五皇子,谁堪当大任?”
谢允川道:“四皇子有骆永成的势力,五皇子背后是成平王做靠山。如果四皇子登位,以骆家的声威和势力,四皇子镇不住他;同样的,五皇子借成平王的势力,以后就算荣登大宝,也摆脱不了成平王的控制。将皇位交给他们,无异于将咱们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