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淡淡地说:“陈柳霜做主母,日子不好过。”
李长姝眸子里闪过几分潋滟。
陈柳霜为人尖酸刻薄,又是穷苦人家出身,对己大方,对底下几个姨娘则极其穷酸。
杜若有所不满,是正常的。
“你放心,我只是想吃口轻松饭,在你底下讨生活可比在陈柳霜手底下讨生活容易多了。”杜若见她有点犹豫,继续说道:“陈柳霜一向喜欢作威作福,我看不惯她,所以找你合作。再说了,只是演一场戏,你又不用出力,何乐而不为呢?怎么,你还怕我算计你不成?”
李长姝有她的顾虑,她微眯着眼上下扫了杜若一圈。
“我凭什么相信你?”
杜若轻嗤笑出了声:“爱信不信。”
她起身,眉眼不屑:“就你这点胆量,还想当当家主母?我一个戏子,还能踩着你的头爬上去做陆家主母不成?就算老爷同意,老夫人能同意?老爷的同僚知道后不会参他一本?”
她白了李长姝一眼,转身就走。
李云舒告诉她,表现得越是高傲冷淡,李长姝越是容易上钩。
他未卜先知。杜若还没走到门口,李长姝就喊住了她:“站住。”
杜若倩然转身,笑得勾人:“怎么了?姐姐?”
李长姝也笑,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做作又谄媚:“妹妹难得找我一聚,茶还没喝,怎么就急着要走?”
杜若眉目流转:“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两个女人视线相对,都笑了起来。
————
陈柳霜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火就快烧到眉毛了!
她命云俏去找王彪,云俏劝她:“夫人,现在不宜轻举妄动,你想想,四姨娘今天为何主动将内宅中馈的权利交还给你?”
“我是陆府的正房夫人?把持中馈,理所应当……”
话刚说出一半便戛然而止。
李长姝是什么?
和她斗了十几年的老狐狸,她是官家出身的女儿,身份学识非己能比。这么多年,陆家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人就是她。她想做大夫人管家,谁都看得出来。
可就在今天,她宁愿交出手中的权利也要阻止她和外面的人接触。
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她已经知道是自己找的人?
陈柳霜不禁深思。
“王总管找的人定然是可靠的,他现在逃了,王总管自然也会想办法帮他逃出去。”云俏顿了顿,见陈柳霜面色缓和,这才继续说:“毕竟……王总管和夫人利益相关。现在,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陈柳霜看了眼云俏,凝了一天的愁容终于绽开些许:“你说得没错。”
王彪不会轻易出卖她,他的把柄也在她手中。
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蚱蜢。
“是我太着急了。”陈柳霜喝了一口杏仁茶:“不能着急,她们就等着我阵脚大乱呢。”
她镇定下来。
次日一早,宋时青登门拜访陆晚晚。
他手臂上的黑线已经蔓延到了掌根处,眼看着就要夺他性命。
这两天他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寝不能寐,连个囫囵觉都没睡好。
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群魔乱舞的怪相。
宋时青快疯了,悬在头顶的那把剑一日日冲击着他脆弱不堪的魂灵,他受不了这种折磨,再得不到解药,恐怕他得先把自己吓死。
陆建章得知宋时青过府找陆晚晚,亲自到大门口迎接。
将他奉若上宾,请进正屋大堂供着,好茶好水伺候。
能和成平王府攀上关系,结交上流权贵,对陆建章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他上赶着巴结奉承还来不及。人主动走到他家门上,他自然是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宋时青神色恹恹,陆建章说的什么他压根没有听,只想快点见到陆晚晚。
喝了半盏茶,他说:“陆大人,舍妹不懂事,前日夜里冲撞了大小姐,不知她现下在何处?我想代舍妹跟她赔个不是。”
“世子爷说的哪里话?郡主救了晚晚,对我们陆家是重恩,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哪能让世子爷和郡主赔不是?”陆建章腆着笑,吩咐陆文道:“快去请大小姐出来。”
宋时青两眼桀桀巴望着门口。
陆建章眼角的余光瞥到宋时青期盼的眼神,顿时心花怒放。
望得如此真切,他肯定情难自拔。
否则以成平王府的地位,别说郡主顺道救了晚晚,哪怕她绑了晚晚,王府也掀不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