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弄着手里的传音镜,一日看了十几遍,她怎么还不给他发音信?
“呵,果然是在骗我呢。”长眸划过一丝黯色,语气无不讥诮冷沉。
那个女人,总是漫不经意出现,素手掀起起一场狂风暴雨后又轻飘飘离开。
以为他是天界那些蠢货,这么好打发?
归无胤捏着传音镜轻轻一震,抬起深不见底的漆黑长眸,沉沉看了一眼九霄穹顶,薄唇微启,“没那么容易。”
……
月宫主殿。
碧霄灵香在烟炉里缓缓氤氲,窗外静谧安静。
殿中有笔毫在纸张行云流水触写的声音。
白月正坐在案前批阅神官们呈上来的奏本。
谢执端坐在下首,拿着手里的册子,垂目念道:“蔺鹤扬,出身崆峒剑宗,飞升两千年,火灵根,擅符术。吕阳炎,也是出自雷雨山,继承风火派修行,现任风雨殿属官,便是前次随齐麟前往无妄渊营救雨师二者之一。还有一个名叫竺俊的散士,也擅控制雷火,不过我未曾亲眼见过。”
白月听罢,放下朱批,朝谢执伸手。
谢执便将手里的名册递给她。
白月视线在名册上三个人名上一一扫过,提起批笔在吕阳炎的名字上方顿了顿,皱着眉没有落笔。
这三个风师神职的候选人,无论是实力还是来历,总归都还是差了些火候。
任命任何一人,都有些差强人意。
谢执见白月迟迟没有批注,便知她心里所想,温声道,“娘娘若是难以决定,不如将这三人叫来考教一番,再行斟酌。”
白月索性放下笔,抬头看着谢执,笑了笑,“那你觉得谁最适合?”
“这三人臣只见过其二,不好评断。”谢执垂眸避开白月的盈盈笑颜,滴水不漏地答。
白月最不喜看见谢执这副老成古板的样子,便将小册子往旁边一丢,朝他勾勾手指,“你过来。”
“……”谢执一见白月露出狡黠的表情,就知道她有了坏主意,可明知如此,他还是在心底无奈地叹口气,起身朝她走过去,“娘娘有何吩咐?”
“再过来点。”白月勾着食指,斜飞的远山眉微微挑起,清凌凌的眸子里氤氲了一丝玩味。
谢执不自在地咳了咳,抿着唇又朝白月走近两步。
“再上前一点。”白月示意。
谢执不肯了,“娘娘有什么吩咐就请说吧。”
白月微微倾身,用食指勾住谢执的衣襟往她的方向拉了拉,谢执被迫俯身在白月上方,与她四目相对,耳根瞬间就红透了,局促地别过视线,“……娘娘,请您注意礼法。”
白月眼尾上扬,勾着谢执衣襟强迫他直视自己,慵懒嗔怪:“谢司法,你既然都知道没见过面不好评断,这三人本宫只见过一个吕阳炎,你还让本宫来批令,不是存心为难本宫嘛?”
“娘娘慧眼如炬,岂是臣可揣度的。”谢执既无奈又窘迫,眸光与面前的雪色倾颜只隔着不到半臂距离,仿佛呼吸重了点都能被她感受到,近得他屏住了呼吸,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谢司法,你是不是很热呀?脸怎么红了?”白月笑吟吟问。
谢执眼底闪过一丝懊恼,抿唇揪住白月手指往外一掰。
白月故意捉弄他,不肯放,将谢执的衣襟扯得皱皱巴巴。
谢执被她捉弄片刻,忽然猛地用力握住白月手腕,表情颇为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请娘娘自重!”
“哇哦…”白月惊讶地盯着谢执感叹一声,眨了眨眼,“你力气还蛮大的嘛。”
谢执:“……”
正在这时,殿中忽然有结界磁场一荡,半空中出现个能容一人过的圆形结界,从结界中走出一人。
那人黑衣长袍,眉目深邃,浑身上下透着森冷的气息。
一抬眸,正正与案前拉扯在一起的白月和谢执二人面面相对。
谢执一惊,想也未想立刻祭出法器,肃目指向来人,“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天后月宫!”
归无胤眸色阴沉看着眼前一幕,寒刃一般的长眸在白月意外的神情和谢执身上扫过,半晌,倏忽轻笑一声,“我道天后娘娘整日在天宫忙什么,原来是忙着调戏小白脸神官。很好,很好。”
“你究竟是谁!”谢执警戒地盯着归无胤,此人竟使用千里越境术凭空出现,恐怕来者不善,一身邪佞冥气,恐怕是魔族冥头,“若再不道清来历,就别怪我手上的法鞭不客气了。”谢执厉声道。
白月看着归无胤,头痛地捏了捏眉心,“谢执你先退下吧。”
“娘娘。”谢执不仅不退,还走到白月身前,以一身正气护住她,“此人用的是失传禁术千里越境,恐怕是魔族邪祟前来报复,来者不善。”
他低声对身后的白月道,“娘娘放心,有谢执在,他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换作平日,贴身属下能这般舍身护主,白月会很感动,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有神经病的变态,谢执这样做,只会更加激怒这个变态。
果然,归无胤的脸色一沉再沉,看着谢执的眼神已经如同看着一件死物了。
“谢、执。”归无胤语气危险地念了一遍,“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司法仙君。”
话音一落,归无胤出手了。
他的速度快得像一道残影,掌风裹着宽大的袖袍翻飞凌厉地向谢执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