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默契无限么?只有当妻子结束说话与动作时,夫君才会开始行动与开口说话;而当夫君说话动作时,妻子就像是木偶一样呆滞。
夕阳点亮了这对夫妻的眉眼,他们对视时的神情也是这样相似,全然都是满意与喜悦。
然后做妻子的优雅地展开桧扇挡住了大半张脸,默默坐到了丈夫的阴影中,一动不动,而做丈夫的也放下了爱妻的手,转而关上了窗户。
“禅师,您说,我的远江难道不是人间仙境么?”织信宗岐微笑着询问,“我的人民是这样快乐,我的家臣是如此忠诚,所以为什么……你们要教唆我的臣子,蛊惑我的子民呢?”
他转身,看着车厢的对面:“所以您为什么要说,我的远江,是地狱呢?”
直到此时这宽敞奢华的马车才露出了它真实的样貌,一端是贵族们最喜爱的清雅摆设,香茶小点、鲜花绸缎;而另一端却可怖极了,仿佛将地牢中的拷打景象直接搬到了马车上。
那是一个支离破碎的人,他四肢扭曲、被硬生生钉在车厢壁上,血液染红了正面车壁,与他一墙之隔的就是为降税与丰收欢呼的人们。
欢乐幸福的海洋紧紧包裹着这辆马车,没有人知道这车中到底装载了什么,他们甚至连血腥味都无法嗅到。
难以想象这车厢里竟然有这样一幕,更令人恐惧的是大名夫妻二人面对这样的场景时,也能面不改色、欢声笑语。
那个被施以酷刑的人是一名僧人,痛苦让他垂着头无法动弹,但是当大名的问题落下后,他却挣扎着抬起头,用支离破碎的声音道:“魔王……你死后将坠入无间地狱,你的……罪孽……罄竹难书!”
织信宗岐仍然在微笑,他似乎是怜悯地看着这个僧人:“禅师,很痛苦吧?你的皮囊在限制你的魂魄。”
“‘无间地狱’……真是恐怖的、哄骗孩童与弱者的神话。”年轻的大名摇了摇头,“你们的佛法真是乱世的祸端。”
僧人吐出了两口鲜血,嘶哑地道:“将自己和家族献祭给妖鬼……远江必然要成为人间地狱!出羽就是前车之鉴。”
“又是地狱吗?难道不可以换一个称呼?”织信宗岐无趣地摇摇头,“蝶姬,你瞧,他连神话都说不好。”
织信宗岐话音落下,蝶姬便柔柔地笑出了声,似乎是赞同,又仿佛在讥笑。
“至于出羽?出羽的大名根本就不够格,他从未做到极致,当然他已经没有机会了。”织信宗岐平静地叙述,“他不能驾驭一切,那么就只能被反噬。”
“没有人能够真正和妖鬼为伍!这是一条死路!”僧人回光返照一样仰起头,“出羽大名罔顾人伦必将身死,而你——你必将死于神龙之口,天下必有海清河晏之日!”
然而僧人的信念并不能打动这大名分毫,织信宗岐仍旧是平静地看着面前残忍的壁画,他甚至端起了茶盏:“啊,原来是如此,那么禅师还有什么想说的呢?我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