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他的双眼,仍然像最初那样清澈见底。
缪宣仍然只能坐小马扎,不过这一回小马扎被放在病床边,病床上的少年那期待的样子就像是久病的孩子渴望着兄长的陪床。
缪宣坐下,看到了病床对面快要完成的一幅画。
画的主角仍然是他,背景却不再是医院。
那大概是一片漆黑的隧道,幽深望不到尽头,一个男人背对着黑暗面对着火光站立,他仍然穿着着条纹病号服,但是手中的双刃却被涂成了沉沉的黑色。
熟悉清隽的五官,挺拔舒展的筋骨,一切都很完美,只不过他的眼眶中没有画眼珠。
缪宣:“这是隧道吗?”
少年双手捧着脸颊怔怔地望着对面的绘画,在听到“隧道”时才仿佛被惊醒了,他喃喃道:“……是的。”
“挺不错的呀,挺好的一幅画。”缪宣试图用自己有限的艺术修养大肆夸赞,“是想要换一个背景吗?隧道和火光非常相配。”
“因为在医院里的姐姐不合适。”少年皱着眉,“而且姐姐的刺不应该是粉红的,应该是黑色的才对!”
缪宣:“……怎么会突然想到隧道呢?”
零号病人同样十分苦恼的样子:“因为我只记得这里呀。”
缪宣:“什么?”
少年开始恍惚:“……不对的……姐姐不该穿着病号服的,应该换一身衣服……”
眼见着少年陷入了自己的艺术创作,缪宣也不打扰他,他起身拿起开水瓶,走到走廊尽头的开水房去打了水。
缪宣再回到房间里时,少年已经坐在画架前了,他拿起画笔,笔尖染上了黑色。
少年终于把画笔落在画面中男人的眼眶里,漆黑的点睛之笔落下,立刻就让画面中的人物活了过来——它和上一副画一样,生出了一个画布中的怪物。
少年沉默地看着画面中诡异微笑的东西,伸手,干脆地将画布扯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