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安静地进食,她感受到莉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个能食用人类食物的吸血鬼,会引起她的注意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元庆面色如常,优雅地用完属于她的那一份食物。
随着长亲宣布“早餐”结束,元庆站起身,如同以往每一天一样,向着海涅行礼。
但她却没有在结束“早餐”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跟着海涅后面,跟随他上楼,跟随他来到书房门前。
海涅转身,元庆立马低下头。
“进来吧。”
得到了她的准许,元庆才迈入书房,她坐在自己曾做过的位置上,显得拘谨。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与海涅独处了,发生了从恶魔事件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这样坐在书房之中,面对面的,谈论些什么。
虽说他们之间的谈论多是海涅单方面的教授知识。
桌上并没有日常会出现的账册,海涅已经下令暂时关闭工厂,银行的业务虽然还在继续,但比起之前,也不那么活跃。
现在,他的桌上摆放着一本羊皮卷书册,看起来时分的古老,一侧是一本全新的草纸装订的书册,海涅正在整理誊抄无法继续移动的书籍。
“长亲。”元庆抬起头,尝试着与海涅交流。
“我在听。”海涅看着她,“说出来你会好受一些的话,我会做一个好的倾听者。”
元庆呆了呆,长亲已经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来的。
也是,也许她早就该来了。
“我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元庆挺起胸膛,给自己壮了壮胆子,“长亲,我想知道这座房子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被困在这座房子里太久了,她看到的是屋子一成不变的家具,她听到的是别人口中的传闻,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好像全无用处。
她想为自己找到一些价值,而不是乖巧的待在这座城堡里,做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打发时间,日复一日选布料,看着自己的衣柜里多出一件又一件新制的衣裙,却没有可以欣赏它们的人。
“市政厅下令关闭了城门,暂停一切海运交易。”海涅想了想,开口告诉元庆一件最近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完全不知道瘟疫的元庆满脸不解,在她的认知里,佛罗伦萨是商业重城,这座城市离不开商业,而海运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海涅道,“从黑海那一边蒙古人那里穿来了一种疾病,已经有几个城市沦陷在疾病之下了。”
“瘟疫吗?”
“是的,一种奇怪的瘟疫。”海涅表情严肃起来,“你应该知道,我进行了一个高位预言。”
元庆垂下眼帘:“我知道。”甚至比海涅知道的还要早。
“伊莉丝,我明白你的想法。”海涅的声音遥远起来,“陆地,工人,阴谋。我预感的太迟了。”
“我知道长亲的顾忌。”元庆低声道,“牵连到这个卡塞尔的安全,您一定有自己的思量。”
“不单单因为卡塞尔,也因为你。”
元庆抬起头看向海涅,长亲的灰色的眼睛望着她,她看不懂他的眼神,也不理解他的话语。
“你得知道,我们无法干涉正在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海涅耐心解释道,“无论他是好是坏,都与我们无关。”
“那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吗?长亲,我不明白,我们这漫长的生命的价值,就是这样眼睁睁看着悲剧的发生,不加制止吗?”元庆一口气说出自己的困惑,她没有等海涅的回答,从一开始它就不是为了等到海涅的回答,只是有太多的话郁结在胸口无法说出。
“我想从这间屋子走出去,去用我的眼睛看看外面,无论它好与不好,我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而不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我曾被困在宫墙之中,做高高在上的公主,现在我不想这么活。”
“伊莉丝,我们漫长的生命,不是恩赐,而是诅咒。”
“就算是诅咒,我也要搏一搏。长亲,没有人为我们下定论,我们只是不能在活在阳光下,可从来没有人剥夺我们生的权利。”
“一切刚刚开始的时候,您告诉我,如果不能再活在阳光下,就在静下心来欣赏月亮的美。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个借口,对我来说是,对您也一样,我不在需要这个借口了。”
“您,也不要继续被束缚了。”
元庆一口气说完全部,以至于她的大脑空前的冷静,她看着海涅,想要从他脸上找寻到一丝一毫不同的表情。
“我知道了。”海涅站了起来,他朝着元庆走来。
“我不反对你与人类交往,伊莉丝。但永远记住,你与他们的不同。”
“还有,不要爱上金。”
他停在距离元庆两步的位置,身上清冽干燥的清香将她包裹。
元庆抬起头,看着那张与金一模一样的脸,一时间感到震惊。
她看着海涅,那双常年平淡的灰色眼睛里似乎闪着什么,可他看不清。
“长亲,您是什么意思呢?”她不禁问出口。
她的长篇大论,被他一句话轻描淡写的揭过,只是说了一句,不要爱上金。
爱上金?
“金充斥着随性的魅力。”海涅对上元庆的眼眸,“他很难被拒绝“”
“之后你会明白的。”
“为什么不能直接说明白呢?您不如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觉得我会爱上金。长亲,您为什么一直把我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呢?我在深宫之中长大,见识过很多的东西,我还跟随您学习了那么长时间的知识,您告诉我,我能明白的。”
“如果你在一切的开头,就知道了最后的结果,那伊莉丝,接下来漫长的岁月,你又要怎么度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