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冬,宣荣皇后跪在御书房外一天一夜,想要为家族求情,陛下却始终无动于衷。
她的病根,就是在那时候种下的。
其实朝廷和后宫,联系也是很紧密的。比如如今宫里地位最高的贤妃娘娘,是左丞相祝陵的亲妹妹,而吴王齐衡的母亲淑妃,与右丞相刘致远是远亲,按照辈分,刘致远要喊淑妃的母亲一声表姑母。
所以楚王齐旭的地位有些尴尬,他是长子,也是嫡子,但他的母亲已经去世,外祖家落魄,不能给予他任何的助力,他在朝廷里的支持者寥寥。相反,吴王依靠右丞相刘致远,卫王依靠左丞相祝陵,这两股力量如日中天,远不是楚王可以比拟的。
楚王齐旭做了个手势,一个小太监麻利地跑上前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里头隆起,不知是什么物事,其上罩着一块红绒。
楚王一把将红绒掀开,便见一阵宝玉流光。
“这是景泰蓝寿桃盆景,惟愿父皇福如东海水,寿似不老松。”
景泰蓝描金花盆,盆中花木枝丫粗壮,片片绿叶上似乎还带着晨曦的露水,一个个玉石寿桃雕工精致,粉圆可爱,看着栩栩如生。
雍钦帝凝视了盆景片刻,微笑收回视线,点头道:
“好,旭儿有心了。”
吴王齐衡眸光中闪过一丝不屑,笑着起身道:
“大哥的寿礼确实精致,来人,将本王的寿礼呈上来。”
见两个小太监扛着一个青花万寿瓷瓶走上来,齐旭的眸中闪过些许不悦,他撩起眼帘看了一眼雍钦帝,后退了几步,站到旁边。
齐衡笑着道:
“这是我为父皇寿辰命人精心烧制的寿礼,整个瓶体用青花釉写满一万个不同形体的寿字,寓意万寿无疆。”
“陛下,这青花瓷瓶上的寿字,可是衡儿亲手写的,每每写字之前,都沐浴更衣,焚香净手以示敬重。”
淑妃看着吴王的眼中是满满的溺爱,语气中带着骄傲。
雍钦帝朝着淑妃侧了侧身,笑道:
“朕知道,衡儿一直是孝顺孩子。”
贤妃眼角的余光扫了淑妃一眼,心下冷哼一声,这两母子,一个假贤惠,一个假正经,惯会做表面功夫哄骗陛下。
她给卫王齐景递了个眼神,齐景心领神会,他一撩衣摆站起身:
“既然大哥二哥都呈上了寿礼,现在轮到我了。”
齐景从身后的小太监身上,接过一个卷轴,亲自捧到雍钦帝跟前:
“这是儿臣亲手所画的万寿盛典图。”
立时有两个小太监跑过来,一左一右将卷轴展开,只见画面上画的是京中臣民为雍钦帝祝寿的盛大场面——
街面上披红挂绿,异常热闹,各色彩棚里摆放着精心准备的寿礼,另有若干戏台,戏台上锣鼓宣天,就像是一幅浮世绘,极为生动细致。
“祝愿父皇康泰吉庆,福乐绵绵。”
贤妃挑了挑眉,眸光中满是得意。
“用作绘画的颜料,最怕的一点就是时间长会褪色,景儿这画中所用的各色颜料,都是矿石研磨成粉,譬如辰砂,青金石,孔雀石……这样的画作能够历经千年依然色彩鲜艳如新。”
吴王的绘画功力是得到过有画圣之城的白鸟先生的夸赞的,别的不说,单说这一份心意,就无人能敌。
“陛下,您看景儿这画可好?”
雍钦帝看向贤妃:
“好,好。”
齐景笑容灿烂。
“父皇喜欢,景儿也就满足了。”
说着,他扭头,目光落在犹自端杯饮酒的齐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