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裴若华没有正面回答过他自己和苏姨娘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是在听风的心里,早已经认定了苏姨娘就是裴若华的敌人。
而裴若华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
裴若华低头暗笑了一下,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苏姨娘毕竟是老太爷的妾室,她不仁,我不能不孝。”
裴若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不过装装样子总归还是要的,总不能摆明车马地喊打喊杀,名义上,苏姨是她的长辈。
听风闻言,微皱了眉头,冷笑一声。
“妇人之仁。”
裴若华眸子里带着些许打量,笑着对听风道:
“这事情若是发生在我母亲身上,她会怎么做?”
听风略微一沉吟,道:
“她表面会不动声色,但暗地里找补回来。”
裴若华双手一摊。
“那不就结了。”
不管做什么事情,行动远比语言的要重要的多。
感觉到她心里似乎对他仍然有些防备,但听风并不以为意,他扬起脸,双眸带笑,缓缓道:
“你果然很像她。”
裴若华抿着唇,淡声道:
“当然了,我是她的女儿。”
“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
听风的声音轻轻的,如同春风从叶尖上划过。
裴若华微微地摇了摇头,月光朦胧,笼罩在她身上,她的双眸,仿佛蕴含着星光,熠熠璀璨。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母亲将你托付给隐贤宫,想必是希望你的人生平安,平稳,你我又何必违逆了她的心愿。”
她是注定要与苏姨娘,裴觉兴为敌的,未来会怎样,还不好说,也就不必将不相干的人拉下水。
何况她对于听风,并没有如同对甘蓝和水芹那般完全的信任。
人心难测,谁知道表面微笑的人,背后会不会算计你呢。
听风眸光一暗,眉宇间浮上一层淡淡的阴云,他何其聪明,怎么会听不出来裴若华话里的弦外之音,但将心比心,自己对她,又何尝是完全信任呢。
只是平安,平稳的生活他已经过得太久,久到已经成为了一潭死水,彻骨的冰凉,活下去似乎只是一种习惯,再没有了前进的动力。
这应该不会是木姐姐希望看到的他吧。
他还记得木姐姐曾经说过,他最为让她触动的,是眼里不曾熄灭的光芒。它是那样的纯洁,那样的清澈,似乎没有一丝瑕疵。
泥泞的土地,滚滚的泪水。
纵然痛苦麻木,纵然失去了希望,但只要活着一天,他就会尽最大的努力,顽强地活着。
听风轻吁了一口气,道:
“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只管到来找我,我会一直在这里。”
夜,静得出奇。
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了沉睡。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哗啦哗啦——”,像是浅浅的叹息掺杂进如墨的夜色里。
转天清早,裴若华便来到了隐贤宫的正殿,开始诵经祈福,其余的时间,便是端坐在书桌前,抄写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