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都有可能遇到危难和困境,谁也都有可能成为弱者,如果只是索取而不懂得回报,再多的情分也会磨平了,终有一天会孤立无援。
裴觉兴听到了裴若华和齐穆的对话,若有所思的眸光不着痕迹地在两人的身上转了一圈,但脸上还是云淡风轻,一派平静之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再热闹欢快的时光,终将会过去。
宴会结束了。
马车在临安候裴府前停下,裴觉兴没有任何停留,叫了家丁,抬着软轿,直接回了天水阁。
裴若华看着裴觉兴的背影,对谭氏问道
“母亲,父亲他没事吧?”
照理说他把羊皮卷献上,雍钦帝大喜,不应该是这般阴沉的脸色啊。
谭氏抿着唇,沉默着还没说话,身后传来临安候老侯爷的声音:
“没事儿,你父亲许是累了。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谭氏和裴若华齐齐回身,朝老太爷福了福身,应道:
“是。”
老太爷眸光先是扫了裴若华一眼,然后背着手,踱步进了府门。家丁们抬着软轿来了,他却摆摆手,示意不用。
“母亲……”
裴若华佯装看不懂,侧头奇怪地问道。
谭氏叹了口气,裴觉兴今日献上的玄门经下部太过令人震惊,不仅仅是对裴府,甚至就连与裴府联络有亲的家族影响也是巨大的,也许各人都需要些时间来做出应对吧。
“咱们进去吧。”
天水阁。
月上中天。
柔和的月光落在树丫上,落下斑驳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条儿挂在树丫上一般。
没有风,却感觉有丝丝凉意涌到身边。
裴觉兴坐在太师椅上,手指屈起,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他眸中闪着精光,冷漠到无情。
一个小厮跪在他跟前,瑟瑟发抖。
“世子爷,奴才的一家老小,全被二老爷捏住了,我实在是没办法呀。”
他出生在遥远的边城,并不是裴家的家生子,小时候因为家里穷,才跟着人牙子跋山涉水来到京城,卖进了临安侯府。
最近几年,他得以进入天水阁伺候,每月拿到的月银比起之前要翻了几番,时不时地世子爷还会给他们赏赐,日子过得越发滋润了。
要知道,天水阁可是不好进入的,天水阁里伺候的小厮,除了必须能干之外,无一不是没有家人,无牵无挂的。也只有这样,才能没有羁绊,忠心耿耿地一心伺候世子爷。
他辗转托人将攒下来的银子送回了老家,家人的生活宽裕了许多,结果好日子没过过少天,去年老家遭了大水,一家老小一合计,便决定到京城来投奔他。
他不敢让人知道他的家里人来了,就怕被赶出天水阁,于是便帮着家人安顿在距离京城不远的小镇上,本以为一家子总算是团圆了,可是就在上个月,他回到了城外的家一趟,却发现一大家子人全都不见了,屋子里空落落的,只留下了一封信,信上写着——要是想要家人平安,就得去找二老爷。
去找二老爷是个什么意思他知道,其实就是背叛了世子爷。
他心里纠结了很久,最终心里的天平还是倾斜了,血脉亲情,是他无法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