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之和徐清漪都对彼此有着较高的好感值,对接下来生活的期待值也比部分成亲前只见过一两面基本没有感情基础的夫妻要高得多。
然而有时候越在意就越容易别扭。比如现在,看着端坐在喜床上不敢抬头直视自己的徐清漪,顾淮之内心也有点小羞涩,只能尽量绷住表情,淡定坐在徐清漪身边问她,“累了一天,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徐清漪的手紧张地拧着帕子,头稍稍往顾淮之的方向偏了偏,小声道:“我刚刚偷偷吃了两块芸片糕垫了垫肚子,现在还不饿。”
顾淮之点头,眼神随即落在徐清漪头顶的凤冠上,继续笑着问她,“顶着这么重的凤冠撑了一整天,你的脖子不累吗?”
徐清漪脸上的表情瞬间生动起来,无辜中又带了一丝委屈,浑然天成的娇俏,大着胆子拉了拉顾淮之的袖子撒娇道:“太累了,我都不敢动,现在脖子还酸着呢。”
顾淮之连忙接话,“那我先帮你把凤冠取下来。”
一边说着,顾淮之已经站起身来,动作轻柔地将徐清漪的凤冠摘下来,还掂了掂,再次感叹:“这得有十斤左右吧?你可真厉害,竟然一点疲惫之色都没露出来。”
将凤冠放在梳妆台上,顾淮之返回后自然而然地伸手按了按徐清漪的脖子,帮她按摩脖颈放松肌肉。
许是顾淮之的态度太过自然,徐清漪也没了原先的那份紧张,暂时将之前听了一脑袋的三从四德抛在脑后,直到缓解了脖子的酸胀后,徐清漪才猛然反应过来,这发展好像不太对啊?
然而顾淮之总比她快上一步,悠闲地拿过合卺酒放在她手中,轻松道:“该喝合卺酒了,喝完我再给你按几下,不然你明天更不舒服。”
徐清漪虽然也是头一遭成亲,但总觉得她现在面临的洞房夜和其他人的可能不大一样。不过顾淮之神态语气太过自然,徐清漪又还有点小紧张,就这么被顾淮之给带偏了,下意识地接过合卺酒酒杯的另一端,配合身边顾淮之的动作,仰头将酒喝了下去。
顾淮之则顺势揽过徐清漪,轻轻按压着她的脖颈,而后手逐渐向下移,贴着她的耳朵缓缓道:“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缠绵缱卷的凤求凰,伴着屋内龙凤喜烛摇曳的火苗愈来愈低,随之响起的则是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低吟声。一直到后半夜,两人才将将睡过去。
徐清漪心里记挂着明天早上要给长辈请安的事,连觉都不敢睡沉了。顾淮之只能安慰她,“放心吧,我早就吩咐下去了,让人寅时末叫醒我们。祖父他们都是性情温和的人,哪怕我们迟点过去也没关系。”
徐清漪心下还是略微忐忑,顾淮之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哄小孩似的耐心地把她哄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徐清漪便已经醒了过来,强忍着身子的不适坐起身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燃着龙凤喜烛的桌前。左边的喜烛已经快要燃尽,右边还剩了一小截,徐清漪见状,拿过扇子轻轻一扇,两支喜烛同时熄灭。
顾淮之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低笑。据说龙凤喜烛一左一右分别代表了男女双方,哪方先烧完就意味着哪一方先离去,同时燃尽便意味着夫妻二人同生共死,一生幸福。
虽然顾淮之不信这些,但看着徐清漪认真的神情,倒也觉出几分可爱。
听到屋子里有动静,守夜的婢女轻声问了一句,得到顾淮之的吩咐后才端着衣物进来。顾淮之一直不习惯被人伺候着穿衣,全都是自己动手。徐清漪默默观察了一番,发现顾淮之对这几名婢女是真不在意,嘴角便克制不住地往上扬。
顾淮之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仔细思索了一下夫妻秀恩爱的事迹,在徐清漪梳妆时果断上前拿过她妆奁中的螺黛,轻咳一声道:“我没帮别人画过眉,要是画的不好,你可别生气啊。”
屋内婢女掩嘴而笑,轻轻退了出去。顾淮之拿着螺黛,看着徐清漪细长的眉毛,略微有些不知所措。
徐清漪还处于昨晚的羞涩中没缓过来,又被顾淮之来了这么一出闺房画眉,眼中更是止不住的甜蜜。
这时候,顾淮之便万分庆幸他苦练了这么多年的书画,虽然眼下手里拿的是螺黛,但长年累月练习书画,顾淮之的手十分稳,哪怕是第一次给人画眉,效果也非常不错。沿着徐清漪原本的眉形略微修了修,远山眉便大功告成。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便要去正院给顾玄等人请安。这一路上,顾淮之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挡,一直牵着徐清漪的手,给了徐清漪无尽的安全感。
其实徐清漪的压力并没有其他府里的新媳妇大,徐氏是她姑奶奶,王氏也是个和气人,根本不会挑她的刺。顾淮之又是他这一代第一个成亲的,徐清漪连个需要比较的妯娌都没有,只要不出错,就能马上融进顾家。在目前的大环境下,可以算得上是拿了简单剧本了。
果不其然,请安一事顺利通过,所有人都对徐清漪表达出了善意。王氏更是有了儿媳妇就把儿子扔过墙,拉着徐清漪的手亲热道:“以后要是淮儿敢欺负你,你尽管跟娘说,娘来帮你收拾他!”
顾淮之不由委屈脸耍宝:“我还是您亲儿子吗?清漪才是您亲闺女吧?”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气氛十分融洽。徐清漪一直提着的心也落回了原地,直到三朝回门,徐清漪在顾家都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高兴的地方。这也让徐家人放了心,对待顾淮之的态度亲切了好几个度。
然而从徐家一回来,顾淮之又开始搞事情了。现在官员成亲也有婚假,假期正好半个月,还剩下十天,顾淮之总觉得就待在家里有点浪费,想到后世各种蜜月游,顾淮之便对顾玄提出要带着徐清漪去郊外的别院住几天,给徐清漪一个美好的回忆。
这个要求虽然有点突兀,倒也不太出格,顾玄果断地点了头,顾淮之便开开心心地领着媳妇儿去了郊外度蜜月。
别院的生活对徐清漪来说更为惬意,不用考虑长辈的看法,自己当家做主,又有顾淮之时不时给她制造的小惊喜。徐清漪这几天的幸福指数几乎已经达到了顶点。
顾淮之牵着徐清漪的手在别院悠闲地逛着,嘴上还温柔道:“在府里有长辈看着,总归有几分不自在,所以我才想带你出来放松几天。只不过我也快要去翰林院当值,以后便不能再像这几天一样陪着你。你只能待在府里等我回来,为我打理中馈生儿育女,非常辛苦。我只能尽力不让你那么辛苦,委屈你了。”
这哪里算委屈啊?谁家姑娘嫁人后不是过着这样相夫教子的生活?又有哪位男子还会像顾淮之一样能够理解女子不易,发自内心地心疼妻子的?徐清漪连连摇头,第一次在外面勇敢地投进顾淮之的怀里,双目含泪,脸上却带着笑,坚定道:“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专注事业线~
第70章 高升
京城里基本没什么秘密,再加上顾家也无意瞒着,基本上官场这一圈儿人都知道了顾淮之带着新婚妻子去别院散心的消息。
对于顾淮之这次的行为,大家看法不一,主要分为三大派。一方觉得顾淮之太儿女情长,带着妻子去别院一住就是好几天,不在父母面前尽孝,实属不该。主要还是大伙之前没见过这么腻歪的操作手段,前面两百来年尽打仗去了,土著们也不像顾淮之这个穿越者一样接受过二十一世纪的男女平等的熏陶,让土著们为了女人这么费心,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们压根儿就没长这根弦。
更不妙的是这帮人年纪还普遍偏大,在官场上的地位还不低,还大部分都集中在翰林院,算得上是顾淮之的顶头上司。
这就很让人头大了。
当然,有看不惯的就有赞同的,不少人也觉得顾淮之这种行为挺不错,爱妻总比宠妾灭妻好,人品值蹭蹭往上涨。其中不少是女子,未嫁的深恨自己自己下手晚,没能赶在徐清漪之前抢下顾淮之这个好夫婿人选。已婚的心里也直冒酸水,看着自己家那个对自己相敬如冰的丈夫,再想想顾淮之,谁能不心塞到自闭呢?尤其是婆婆辈儿那一批女性,蓦地发现自己找到了好女婿的标杆,以后给闺女找婆家,就得按顾淮之这个标准来找,成功坑死一大波未婚男青年。
剩下一波则是心大的武将,觉得你们文官怎么屁事那么多?人家带着媳妇儿出去住几天都要辩论几句,嘴碎得跟三姑六婆似的。人家疼媳妇儿关你们什么事?
这一次,身为文官的顾淮之十分想站武将。自己就带着媳妇儿度个蜜月,回来发现一堆人就自己度蜜月一事哔哔了好几轮,就差私底下搞个辩论会了,你们怎么就这么闲呢?
事实上,顾淮之还是有点低估了他自己目前的地位。虽然他现在也就是个六品小官,放在大佬云集的京城里根本不够看的。但他本身出自顶级世家,又有个当吏部尚书的祖父,本人还是第一届科举状元,虽然没有明说,但在众人心中,顾淮之已经能称得上是世家年轻一代的代表。结合眼下所有人对世家的推崇,可以说,顾淮之本人就是个风向标,他的一举一动,很大程度上会引领一个新潮流。他现在大肆秀恩爱宠妻宠得人尽皆知,传出来的讯号就是正妻地位将会再度提升。对于某些心里有鬼的人来说,当然会感到些许不适。另外,即便是部分对妻子十分尊重的人,心里同样对顾淮之的行为有那么一点点不满。结合顾淮之打马游街时当着京城百姓的面秀恩爱的骚操作,只能说顾淮之好像有点颠覆往日男性高高在上的地位,在夫妻关系中适度地放低了姿态,这才是让他们觉得不太爽的一个点。
只能说,顾淮之大概自带腥风血雨体质,度个蜜月还能让大半个京城为他的行为掐一波架。这发展,真是让顾淮之无语。
然而无语归无语,不满的人群中还有顾淮之的顶头上司呢。文化人批判起人来方法多了去了,一不留神舆论大战没压住,就得被泼一身脏水留下黑历史。对方喷顾淮之感情用事格局小,顾淮之要是不反击,让人把这个印象坐实了,以后还怎么往上升?那就只能硬刚了呗!
舆论这东西,自然是可以人为操控的。对方骂顾淮之儿女情长不够爷们儿,顾淮之顺势给自己宣传了一波宠妻爱家又孝顺的名声。华夏人骨子里都喜欢看和和美美一家亲的剧情,顾淮之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形象直线上升。又有顾家徐家和郑家在微他造势,都不用顾玄出马,顾玦在宴会上随口一句:“我辈性情中人,要的就是一个真,情之所至,对妻子偏宠几分又如何?干卿底事?”直接把人给怼回去了,还为顾淮之嬴了个至情至性的美名。
徐晰更为直接,张嘴便骂,“成日里盯着别人的闺房之事,风月楼的老鸨听了都要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