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登时脸色大变,吩咐阿荣:“秀芳在灯会上走丢了,现在都还回来,我怀疑她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你快去找找。”
“诶。”阿荣赶紧拔腿跑了出去。
几个嫂子和兰兰也慌了,兰兰这下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秀芳姐姐去哪里了?怎么办?”
老板娘按了按太阳穴:“行了,赶紧回部队搬救兵,哭有什么用!”
几个嫂子也劝兰兰:“对,你忘了你婶子让你回去找你叔叔啊,走,咱们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男人们,让男人们帮着找。”
“对,我得回去找叔叔。”兰兰慌乱无措地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赶紧往家跑。
几个嫂子也拉着孩子跟了上去。
老板娘看着他们这慌慌张张的背影,心里很没底。都这么晚了,覃秀芳一个人在灯会上逗留的可能性太小了,怕是出了事。
如今这种状况,她也睡不着,老板娘将门关上,坐在门后,点着一盏灯,焦急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老板娘蹭地站了起来,跑到门口,手抓住门栓正要拉开,但想着大晚上的家里就她一个人不安全,她停止了动作,隔着门板问道:“阿荣,是你们吗?”
外面传来了一道陌生的男声:“老板娘,住店的!”
听到是来住店的客人,老板娘的肩膀垮了下来,手松开,恹恹地说:“不好意思,今晚小店不开门,你要住宿,去其他地方吧。”
她现在哪有心思开店招呼客人。
但外面的人并没有走,而是很诚恳地说:“老板娘这周围没有其他旅馆了,就你们一家。我是外地来的行商,要在江市逗留一段时间,可能要长租你们一间房,麻烦行个方便。”
“都说不租了,你听不进去吗?管你长租短租都不租,不租,赶紧走!”老板娘不耐烦地说。
门外的人沉默了几秒,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越去越远,逐渐消失在耳朵里。
老板娘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有点暴躁得罪了个客人,但这会儿也管不得一个陌生人的去处了,反正一个大男人就是找个桥洞睡一晚也死不了人。
老板娘又在家里等了一会儿,眼看时间都快走到了晚上十一点,丈夫和覃秀芳都没回来,老板娘的脸色更难看了。她直觉肯定是出了事。
焦急地在屋子里踱了一会儿,她实在按捺不住,走到门口,拉开门,准备去斜对面的部队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兰兰她们搬到了救兵没有。
一拉开门,老板娘就看到了从马路上走过来一个陌生男人,她以为是先前那个要住店的男人,恼火地说:“都跟你说,咱们旅馆今晚没空房间,不住客,你去别家,别来烦我!”
悄悄摸摸准备过来拿钱的班主冷不丁地看到旅馆门突然开了,吓了一跳,等听到老板娘不耐烦的声音,他顿时明白老板娘没有发现什么,而是误会了。
他本来想装那个男人的,但又一想,他们刚对过话,自己贸然认领其他人的身份,很容易被拆穿,给自己惹麻烦,当即摸了摸脑袋说:“老板娘,你搞错了,我这第一次来了,先前那个不是我。你们店里一个空房间都没有了吗?帮帮忙,这大晚上的,天又这么冷,你随便挪个地方给我住一晚吧,房钱我照算。要实在没地,那能不能给我一杯水喝?我走了一天,渴得嗓子都哑了。”
老板娘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想着一杯水也不是多大事,便说:“那你在外面等一下,我给你端杯水过来。”
她回屋倒了一杯水递给班主:“你喝完了把碗放门外就是。”
说着她转身锁了门,步下台阶,往外走。
班主见了,眼神闪了闪,立即上前:“等一下,老板娘,我已经喝完了,碗给你,谢谢。”
老板娘伸手接碗,就在这时,班主忽地一把扑倒了老板娘,死死按住她的嘴,低斥道:“臭娘们,一直不睡觉,想坏老子事啊!”
他已经来了一会儿,亲眼看到老板娘把她男人叫出去找覃秀芳,还让人去部队里找人。他本来想等老板娘关灯睡觉后再动手的,哪晓得这个女人一直不睡,而且现在看样子还要去搬救兵,万一待会儿她回来撞上自己在翻东西那就麻烦了。
班主心一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个女人也给解决了。
“嗯嗯……”老板娘奋力挣扎,但她一个没干过重活的柔弱女子,哪是班主的对手。男女之间体力先天的悬殊在这一刻,让班主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他按住老板娘的旗袍,低低地咒骂:“骚娘们,大晚上的出去还穿旗袍,老子弄死你!”
他死死掐住老板娘的脖子,老板娘像一条被抛到岸上的鱼,大张着嘴,快窒息了。
就在她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压在她身上的重量猛地被挪开了,紧接着听到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
老板娘翻身做了起来,剧烈地咳嗽了一阵,等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她看到眼前站着一个黑影,黑影手里提着那个袭击她的人,摔到地上,又拉了起来,再摔下去,一百多斤的班主在他手里跟只鸡仔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你……你是什么人?”虽然对方救了自己,但刚莫名其妙遇袭,老板娘还是很紧张。
啪地一声,黑影卸掉了班主手木仓里的子弹,开了口:“住店的。”
老板娘马上认出来了,这是先前那个要求住店,但被她凶巴巴赶走的人。她很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刚才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实在是我们家今天有点事,没空安置你。”
“没事,去拿根绳子过来,我把这家伙捆了。”黑影又开了口。
虽然因为黑暗没看出他长什么模样,但老板娘听他声音应该挺年轻的,他救了自己,料想也不是什么坏人,而且再坏能比刚才差点丢了小命更坏吗?
老板娘迅速地爬了起来:“你等一下。”
她跑回去,点亮了灯,找出绳子,招呼那个陌生男人:“你把他带过来吧,捆起来,放在旅馆里,我去对面部队喊人。”
“嗯。”男人应了一声,提着班主的衣领,像是在拖一条狗一样拽了过来。
老板娘也总算看清楚了来人的长相。看样子约莫二十岁出头,穿了一身灰色的呢子大衣,头上戴着一顶绅士帽,脚下是双灰扑扑的皮鞋,再看他的脸,棱角分明,眼睛像柳叶一样弯曲狭长,眼眸深邃,皮肤有些白,给人一种旧时代画报里走出来的公子哥的感觉。
这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现在这么乱,还跑过来做生意,大晚上的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不过也亏得她,不然自己今晚怕是要丢掉小命了。
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老板娘不好怠慢,赶紧邀请他进旅馆:“进来吧,今天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男人接过绳子,利落地往班主身上一缠。
班主知道自己要被抓住了,只有死路一条,他不甘心被这么个小白脸给抓住了,趁着男人弯腰捆绑他的时候,突地一脚往对方的下、三路踹了过去。
但男人就像长了第三只眼睛一样,在班主的腿刚踹过去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那只腿,用力往上一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