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了好几次,熬到下半夜总算做出了红薯淀粉,但量很少,远远达不到班主的预期。班主没辙,只好又叫了两个自己比较信得过的年轻人过来帮着做淀粉,天亮的时候总算将淀粉做好了。
接下来是做火腿肠,几个年轻人手脚没轻重,轻了塞不进猪肠里,重了又容易将猪小肠给戳破,而且做出来的火腿肠歪歪扭扭的,有的扁扁的,有的地方又鼓起来,大小不一,一点卖相都没有,远远比不上覃秀芳做的。
这样难看的东西谁会买?
浪费了一堆材料,最后弄出这么个玩意儿,班主心疼极了,气得骂娘:“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通通重新弄,再弄得不像样子,今天就别吃饭了!”
四个一晚上没睡的年轻人表情麻木地垂下了头,认命地继续折腾。
班主又去买了一些原材料回来,忙到下午总算能做出跟覃秀芳做的卖相差不太多的火腿肠。
班主煮了一根尝了尝,味道也马马虎虎,估计烤出来会更香吧。他大手一挥总算放几个人回去休息了:“明天你们继续做。”
他计划好了,这四个人就专门负责做火腿肠,再从戏班子上弄两个人过来卖火腿肠,这样就能保证他有源源不断的火腿肠卖了。现在这几个人还不大熟练,多做其他,一天肯定能做更多。覃秀芳一天都能弄两三百根出来卖,他们四个又不用摆摊一天总能做个一千来根吧。
一千根,一天就能卖五万块。班主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在朝他招手,这一晚,他睡着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容,梦里更是财源滚滚,被数不清的元券给包围了。幸福得他简直想一辈子都呆着这梦里。
美滋滋地睡到十点多,班主才起来去了庙会,直奔摊子而去。
他将摊位也设置在了覃秀芳先前摆摊卖烤肠的地方。班主去的时候,发现他们家的烤肠果然卖完了,他高兴极了,问卖烤肠的两个人:“钱呢!”
两人赶紧将钱交给了他。
班主美滋滋地拿着这些钱去买肉:“来个二十斤肉。”
肉贩利落地给他切了二十斤猪肉,放到案板上:“总共一千八。”
班主开始数钱,发现自己付了肉钱后,手里剩下不到一千块了。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你的肉怎么这么贵?”
“大兄弟,现在玉米面都要一二十块钱一斤了,你说肉要不要涨价?”肉贩摊手无奈地说。
这么算下来,猪肉涨到五十似乎也不算什么。班主没话说了,只得拎起了肉回去,然后开始细细算账。他的算数不怎么好,但是也知道,这么搞下去,恐怕没他想象的那么赚钱。如果一天不能赚个几千上万块,他借的十几万怎么还?每天利息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这么搞不行,班主将肉提了回去,递给四个弟子,问他们:“这二十斤肉能做多少个火腿肠?”
几人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六七十根吧。”
“怎么这么少?”班主的脸马上拉了下来。这么点顶多能卖三千多块,扣除掉卖肉的一千八,还有淀粉的几百块,那他到手最多一千来块。
这一千来块还没算这六个人的吃穿用度费用。他们在戏班子里表演杂技,一天也能挣个千儿八百,那这么算下来,那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做饭的女孩子硬着头皮说:“这个要除掉猪皮,一些软骨头和碎骨,中间还有一定的损耗,最后能做烤肠的肉泥顶多只有十几斤,再加两三斤淀粉,算下来也就只能做那么多。”
“那就把肉皮和骨头也一块儿剁碎了混在里面。”班主觉得猪肉皮和猪骨头也都是肉嘛,一样能吃,都是花大价钱买的。
其他四人虽然觉得这样不妥,但在戏班子里班主的话就是圣旨,没人敢反对,只能默认了。
光这样,班主还嫌不够,怕挣不了多少钱,第二天又直接让人加了价,涨到六十块钱一根的烤肠。
逛庙会的人前一阵子吃的都是五十块钱一根的,换了个卖家就一下子涨到了六十,虽然不是天价,但很多人还是没法接受。买烤肠的自然也就少了,更糟糕的是,还有小孩从里面吃到了切碎的骨头,扎破了舌头,流了血。
小孩家里的大人不干了,跑去大骂了班主一通不说,还让他赔钱。
就在这时,又有人站出来说:“我今天上午在他家买的那根烤肠里吃到了硬邦邦的猪皮,太难吃了。比先前那姑娘家的做得难吃就算了,还涨价,里面还什么怪东西都掺和进去了。”
“他怎么这样啊?幸亏我看他涨了十块钱没买,不然亏大了。”
“可不是,这么贵的一根烤肠,买玉米面都够一家人喝一顿糊糊了,听说是肉做的,我才买的,谁知道是这样子。奸商,以后再也不买他的了!”
“对,回头我也叫家里人千万别来买他的这烤肠了,做得太差了。还是先前那姑娘人好,可惜她不做了!”
经过这一顿口诛笔伐,班主的烤肠名声臭了,逛庙会的都不买了,哪怕小孩子嚷着要吃,大人都说:“他家的烤肠里面有刺,前几天一个孩子吃了就刺破了舌头,流了好多血呢,咱们不吃这个,换一个,爆米花好不好?”
这样一来,班主的摊子就没人问津了,而且还波及到了戏班子的生意。
小孩子们最喜欢看杂耍了,但看戏时闻到了隔壁烤肠的香味,他们就嘴馋想吃,吵嚷着非要缠着大人买。为了不让孩子买烤肠,不少带孩子的大人们干脆连杂耍也不看了,反正庙会还有很多好玩的,也不差这一样。
两个生意都受了挫,收入直线下滑,但欠的债却没少,而且还有债主上门讨债。
班主整天都板着一张晚娘脸,跟吃了□□一样,在戏班子里动不动就发火,大的骂,小的打,弄得戏班子里人人自危,大气都不敢喘。
卖烤肠这门生意没法做了,思来想去班主将主意打到了转卖秘方的主意上,找了好几个人推效秘方。
但人都不是瞎子,一打听就知道,他是从别人手里买的方子,自己依葫芦画瓢,但不知怎么的,卖了两天就卖不下去了。
他不赚钱才拿出来转卖的,谁会要他这玩意儿?即便有人想要也趁火打劫,将价格压得极低,只肯出几万块。
班主自是不肯,因为这样便宜转手,他不但不赚钱,不算利息都得亏个十几万,他拿什么去填借钱这个大窟窿?要一直还不上钱,债主会把他给撕了。
屡次碰壁后,班主后悔极了,自己当初干嘛要去眼馋覃秀芳的好生意啊?
如今看来,成本卡在那里,她一天也没赚多少钱,自己干嘛要眼红?好好的开他的戏班子,天天挣个几千块不好吗?非要掺和这么一脚,这下好了,攒的钱全投进去了不说,还欠了十几万的债。
眼看要走投无路了,班主没辙,又想起了覃秀芳。他后悔了,他不要这坑爹的秘方了,他把这所谓的秘方还给覃秀芳。
花了一天的时间,班主打听到了覃秀芳开店的地方,第二天上午就寻了过去。只是店门一直关着,根本不见人,莫非他搞错了?
不甘心,又没其他法子可想的班主干脆地守在了覃秀芳的店门口,打算等到覃秀芳过来。
等到中午,覃秀芳打开门,推着餐车出来时就看到他蹲在门外,地上丢了好几个烟头。
“妹子。”瞧见覃秀芳,班主立马站了起来,似是松了大气,“你在啊?你这门咋一直关着呢,害得我还以为你没来呢!”
覃秀芳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番,几天不见,他衣服皱巴巴的像咸菜一样,头发乱糟糟的跟鸟窝没区别,肤色发黄,眼窝下面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最近就过得很不好。
覃秀芳将餐车推到门口,布置好,这才开了口:“原来是班主啊,你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是要吃饭吗?我们这里一荤一素,五十块钱的套餐,咱们这里实行先付钱,后打饭,你要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