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政委睨了他一眼:“你们一个二个倒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谁让你说这个了?我让你说说你对她的印象,客观的印象,就说说她这个人怎么样。”
小张想了想:“挺能干的,而且性格应该也挺独立的,她跟家属区里来的乡下家属们都不大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毛政委追着问。
小张琢磨了好一会儿,总算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就感觉更有气质吧,像个出身良好有修养的姑娘。她跟周小兰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这个差别很明显。她要沉稳得多,没有这个年纪姑娘的浮躁和冲动,心性应该也蛮坚定的。”
“这倒是,不坚定也不可能一个人从乡下跑到城里来了。她跟周小兰还真是两个极端鲜明的例子。”毛政委自语了两句,说,“我明白了,你下去吧。”
等小张带上门后,他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一行钢笔字:不像村姑,沉稳,大气,大方,秀气,坚定……
随着他对覃秀芳性格的勾画,毛政委心里的疑窦更多。吴峰形容得贴切,她实在不像个乡下人。不是毛政委歧视乡下人,而是因为乡下人一生基本上都生活在方圆几里内,不识字,没见过外面的天地,加上穷苦,所以性子未免小家子气了一些,而且嘴碎爱计较,受困于条件,大部分也不是那么爱卫生。
家属院里大部分乡下来的嫂子都是这样的,也不是说人不好,这是成长环境的局限。可从覃秀芳身上完全找不到这样的影子。
吴峰那句话说得对,不像村姑,她就不像乡下来的。
她这个人身上似乎充满了谜团。而且还有太多巧合的事了,她又这么关注121特战部队,容不得毛政委不多想。毕竟是他给老秦去的信,要是出了差池,好心办坏事,老秦两口子得多失望啊?
不行,他得再好好观察观察覃秀芳。
毛政委将刚才那张纸烧了,重新拿出信纸,提笔写了一封信。
***
看到了121特战部队,但却没看到沈一飞,覃秀芳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回到旅馆脸上都还有些无精打采的。
老板娘看她这脸色,挑了挑半边眉毛:“怎么,不顺利?那个政委不肯给你题字,还是写得太难看了不能用?”
覃秀芳摇头,打开篮子,拿出招牌:“没有,他写了,写得很好。”
老板娘取过来一看,确实这字明显是练过很多年的,没点功力写不出来。她将东西放回篮子里:“既然招牌已经写好了,那你为什么还不高兴?”
覃秀芳说不出来,只得扯了个借口:“就是有点焦虑开店的事,怕没生意。”
老板娘一瞧就知道她没说实话,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难言之隐,只要这个秘密不伤害到自己,实在没必要深究。
“怕什么?大不了就回来帮我守店,多你一口饭吃还是不难的。”她大气地表示,要给覃秀芳兜底。
覃秀芳想到这些萍水相逢却帮助自己不求回报的好人,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感动:“谢谢虞姐,我尽量不回来拖你后腿。”
“那你得加油了,还缺些什么?”老板娘笑着问。
覃秀芳说:“都差不多了。对了,把你们的推车借给我用一用,我把粮食、调料这些运点过去,为开业做准备。”
老板娘一口答应,又问:“要不要你姐夫帮忙?”
覃秀芳婉拒了:“不用,东西不多,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回头需要姐夫帮忙的时候再说。”
老板娘也不勉强:“行吧,趁着天色还早,你抓紧,不然一会儿要天黑了。这冬天,天黑得也太早了。”
“嗯。”覃秀芳拎着篮子回了自己的屋,开始整理。
她没骗老板娘,真的是些琐碎的东西,各种咸菜、泡菜,还有两坛腐乳,全都要带过去。这些可以做下饭菜,尤其是做早餐的时候,稀饭配上这些特别开胃。不过她还拿不准要不要卖早点,毕竟她只有一个人,忙不过来。只煮粥卖,也填不饱肚子,具体的还得再想想。
覃秀芳用推车,将这些一点一点地往店铺里运。
店铺已经被她用木板隔断了,朝里有个很小的院子,院子里有口井,方便做饭洗菜搞卫生。隔断的外面摆放了六张小桌子,以供客人堂食。
她将东西搬过去不久,木匠就来了,给她送来了一个底下装了比拳头略大的铁轮子的一个手推车,推车全木制的,长长的,四四方方的,像个大木箱,里面放着四崭新的木桶。这是按覃秀芳的要求做的。
“大妹子,你看这行吗?”木匠忐忑地问。他也第一次做这玩意儿,心里很没底。
覃秀芳笑着说:“大叔,你等一下。”
她进屋打了两桶水过来,先一个一个的试了试新木桶,提起来,没有漏水,最后她将两桶水倒进了木推车里,等了两分钟也没有渗水的现象。
覃秀芳,满意地点头说:“挺好的,谢谢大叔。”
付了钱,等木匠走后,覃秀芳打来一桶水,将这个推车和四个木桶好好地清洗了一遍。
这个推车是她根据后世那种卖快餐的餐车改制而来,因为现在钢比较紧缺昂贵,所以她改用了木质,推车底部深,正好可以加热水,然后上面放一排木桶,一个木桶里放一个菜,这样就能保温了,也不怕客人来打菜的时候饭菜凉了。
她只有一个,做炒菜肯定行不同,卖快餐是个最好的选择,一顿饭只需要做几个菜就行了,关键是量要大。
覃秀芳也考虑过做蒸菜,但蒸菜的盘子碟子太多了,她一个人又要卖菜又要收桌子洗碗,肯定忙不过来,哪有快餐方便。
覃秀芳蹲在店门口洗餐车的时候,一抬头就瞅见了周大全一家往这边过来。
不会是又来找她麻烦的吧?
不过覃秀芳很快就知道,她猜错了。因为几人看到她也很吃惊,目光先是落到她身上,然后又飘到了店铺里,见店里墙面刷得雪白雪白的,桌椅板凳整齐的摆放着,有张桌子上还垒了一堆碗筷,他们便明白,覃秀芳这是要开店了。
原来外面传的是真的,瞧她这样子,只怕店铺的准备工作已经弄得差不多了,随时都能开业了。
周家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嫉妒、羡慕、不甘、不服……种种充斥在心头。凭什么,才几个月她一个村姑都能开店了,他们都开不起,她倒是过得挺快活的。
可能是最近冲动惹了不少事,欠了一屁股的债,也可能是有周家成在一旁压制着他们,刘彩云和周小兰哪怕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但也到底没上前找覃秀芳的麻烦,只是走过的时候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声音没刺激到覃秀芳,反倒刺激了周家成的某根神经。
自己看不上,抛弃的女人越过越好了,相反,自己家却如一滩烂泥一样,越过越糟,周家成心里很不痛快,不好说刘彩云,瞪了周小兰一眼:“哼什么哼,认真走路。”
周小兰撇了撇嘴,她二哥在她心目中的光环真是越来越弱了,说是有出息了,结果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还被个女人控制得死死的,什么都帮不了她,说是要给她找个城里人,可这都要过年了还没影子。显然,靠他是靠不住的。
周小兰侧头对刘彩云说:“娘,我看这边挺偏僻荒凉的,租金应该不高吧,覃秀芳都开得起,咱们也开个店吧,一天怎么也能赚个几十百来块吧,比去做工划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