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当时年幼,只顾着紧张害怕,并没有想到太多。
他只当他母后对他仍余下了一丝母爱,却没想到这一丝母爱也只是他的幻想罢了。
生辰之后,他曾去梅襄府上拽着他的袖子求过梅襄,求他回去陪他。
他承诺自己长大以后会报答梅襄,会给对方最好的东西。
却被梅襄生疏冷漠的拒绝了。
从那之后,慕容虞便好似被人彻底地抛入了深渊。
他只能一个人害怕地睡觉,害怕地吃饭,害怕地走路,害怕任何意外的伤害。
时日久了,他的心里便渐渐滋生出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恨意。
他恨他的母亲,恨每一个朝臣,也恨离他而去的梅襄。
如今看到此物,他焉能再不明白。
恰逢他生辰之日便消失的梅襄,母后手中莫名消失的木偶与打翻了却不见扑洒汤汁的碗。
是因为梅襄和朱太后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约定么?
这一切……
这一切他全都不知道。
所以二哥这些年在宫外一直帮着他也绝非是怕他报复……他为了自己连死都能愿意……他甚至从来也不说!
慕容虞握紧那木偶,看着木偶空白的脸,高呼一声狠狠地将木偶扔下了高楼!
他恨极了——
秋梨见他面目狰狞,双目赤红,愈发错愕。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
他流着泪,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脸,口中不断呢喃,“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并不是被所有人都抛弃了,并不是一无所有?
按着确切的地址,梅襄在晌午前到了那处山洞。
那山洞可谓是极为隐秘,便是连门也是以同山壁色泽纹理一模一样的巨石作为掩饰。
也不怪他们找到这个地方,要耗费那般长久。
“梅二公子,圣上交代了,这里面的东西须你一一验收,之后才能吩咐人搬运出来。”
梅襄微微颔首,便率先走入其中,护卫扫了他一眼,这才令人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室内插上了火把之后,异常明亮。
众人放眼望去,竟瞠目结舌,只怕此生都未再见过如此壮观的场景。
灿灿的珠宝与黄金如同不要钱的白菜一般,粗暴直白地堆满一地,折射出令人心动的光芒。
玉石明珠碧玺宝石,那些东西亦如作物一般,装满一个个黄金打造的箱盒之中。
好在这些人震惊归震惊,但到底是慕容虞亲手挑选的一支卫队。
每一个人很快都收敛了心绪,开始沉默地将东西装入看不出任何值钱的大箱子中。
梅襄走到角落,发觉这里还有一间另外辟出的耳室。
他推门进去,室内财帛之物如外面大厅一般,闪烁动人。
哪怕随手抓一把塞怀里,都不会叫人发现什么。
只是在这些东西当中,他却发现了另外一件东西。
他发现了一封信。
桌上有一盏油灯,梅襄点燃,将信中字字句句看清。
看罢,他便顺手将信递到油灯上燃尽。
那纸张特殊,可到底存了十年之久,难免也脆弱不堪。
火舌一沾,几乎没几息功夫,便化为了灰烬。
外面护卫进来,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
梅襄平静道:“此地之物,亦可搬移。”
他说罢,便离开了这间耳室。
如今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慕容虞会指定他来此地。
慕容虞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鼎山王的藏宝图,而朱太后为什么却比慕容虞更为急切?
在看到那封信之后,梅襄心中亦是豁然开朗。
那封信由朱太后亲手所写,乃是当初向鼎山王投诚之作。
她向鼎山王坦诚,当今少帝,乃是她与鼎山王私生之子,并非先帝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