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襄想到这些心口窒闷无比。
宝婳见他仍是阴森地看着她,心里十分害怕, 但还是战战兢兢地伸出指去轻轻地攥住他的衣摆。
她趁着他没动作前,便又小心翼翼地将脑袋贴回到他怀里去,一边贪婪地汲取他怀里的暖意,一边随时准备他生气地再将她狠狠推出去。
他莫名地冷笑了一声,到底还是没有将她推开。
宝婳要的五花肉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晚上真能吃到。
厨房里什么都没有,梅襄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叫人从府外送回了食材。
宝婳震惊得很。
她从不知道,二爷的人竟还能进出自如?
要么……要么大将军他真的疏松无比,连厨房都不知道锁,也能看出来了,要么也是二爷安排的人武艺高强,足以不叫人察觉。
只是这样宝婳就更不明白,既然他有这样厉害的下属在身边,他又何必亲自入府来呢?
宝婳在梅襄的注视下,又是不安又是香甜地吃到了汤汁饱满肉质鲜美的五花肉,她餍足得想掉眼泪,可生怕眼泪太咸涩掉进碗里破坏了美味,赶忙又憋了回去。
晚上宝婳终于填饱了肚子,她要回去睡了,梅襄便沉着脸跟着她上了榻,她有些羞涩地睡在他的怀中,只当他又想做坏事了。
可他只是将她揽在怀里,即便对她有了兴致,却也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
他在宝婳眼里一向是个肆意妄为的人,有时甚至会抛开理智,恣意到随心所欲,想在哪里就在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叫宝婳为此无数次都觉得自己要没脸见人。
可他在旁人那里,却极为抵触别人的靠近,倒像是个没有情根的人,恍若深冬雪白无暇的积雪般,触碰上去一阵绵柔之后,却是猝不及防的冰冷刺骨。
他在人后那样魅惑勾人的模样只让宝婳看到过,便是她同旁人说出去,只怕旁人也只会说她发癔症了。
更遑论,他心情好时,便是不做羞耻的事情,也要用那把好听的嗓音贴着她耳边说羞耻的话,非要惹得她面颊绯红,耳尖发热。
宝婳想到那些事情,羞得眼睫乱颤,眸中水光闪烁,软软地唤了一声“二爷”,梅襄便面无表情地往她脸上丢了被子,将她那娇羞撩人心痒的模样冷漠地挡住。
她贴在他怀里,能感受到的自然不是假的。
但他如今心情实在很差。
他心里有一万种折磨她的手段,单单是某些场合下便能令她对着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可他也怕怒气之下控制不住自己,也叫她真就承受不起。
宝婳实在是不了解他。
他从前是真的不止一次想弄死过她,她却还只当他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他若这时候碰了她,必然叫她立马就后悔。
宝婳发觉自己好像想太多了,也没好意思掀开脸上的被子,过了片刻梅襄怕闷着她,揭开后,她却早已陷入了梦乡。
她这几日显然睡得不是很好,眼底两道深深的青影在雪白的脸颊上无比明显。
梅襄看着她娇嫩的小脸,她却忽然将白嫩的眉心用力地颦起,像是魇住般,一把握住了他的衣襟,嘴里含糊着,“二……二爷……”
“嗯?”
他回应了她,她却只是梦话了一句,纤纤的手指不安地揪住他不放。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她才慢慢松开了眉心,继续睡去。
片刻屋里又摸进来一人,隔着帐子,梅襄头也不回,直接问道:“她去了哪里?”
管卢道:“还在城中。”
梅襄说:“她若是出了城去,或者拖延过了三日,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管卢会意,又从窗子翻了出去。
梅襄垂眸,若有所思。
这个叫秋梨的女子累得宝婳先前为她一次又一次惹恼他。
她若在这时候抛弃了宝婳,在梅襄眼里看来,宝婳便是再喜欢她,她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早上绣儿穿戴好了,对着一扇雕石榴纹铜花镜照了照,发觉自己额上用了那神医的药膏之后,竟有神效,恢复得极好。
她上了层淡淡的胭脂,杏脸儿娇香,愈发得有了千金小姐的气质。
“宝婳这几天怎么没有过来?”
丫鬟掩唇笑说:“她呀,现在就像个见不得光的耗子,饿都饿死了,哪里还敢出来。”
绣儿淡淡道:“怎么能这样呢。”
她似乎同情宝婳,温柔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对宝婳的怜悯。
绣儿让人准备了一个分外精致的食盒,她亲自带去了宝婳屋中。
宝婳的身份被揭穿之后,她这里早就冷得像个鬼屋似的,竟也没有旁人路过。
绣儿推了推门,发觉宝婳连门也没锁,进到屋中,便瞧见那帐帘垂落,分明还未起身。
绣儿隔着帐帘,语气柔道:“宝婳,你怎么能不吃东西呢,府里的下人不待见你,绣儿也很难过,不过没关系,绣儿这几日晚上都刻意少吃了一点,剩下了些饭菜给你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