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上梅襄的视线,莫名感知到一抹抵触。
就好像是属于男人之间原始而天然的直觉,当他发觉梅襄毫不避讳地看向宝婳时,他便慢慢蹙起了眉心。
宝婳挣了挣,却仍被梅衾禁锢在怀中。
他往日里最是温和不过,当下却好似也生出了一抹占有欲,漫不经心地应对梅襄之余,竟也不肯放开宝婳。
梅襄幽黑的目光从宝婳的脸上掠过。
宝婳心虚地拢住领口,竟打心底生出一抹不知名的慌乱。
梅襄的神情叫人看不出喜怒来,对梅衾道:“我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想要同宝婳说。”
宝婳顿时僵住了身子。
他……他为什么突然要同她说事情?
“只怕宝婳今晚上不大方便。”
梅衾温和地回应,可声音里罕见得多出一丝凉意。
梅襄被拒,竟也不恼。
他垂眸扫了一眼梅衾落在宝婳腰间的手,“想来三弟向来孝顺,几次三番为母亲的事情费心,我早该相助几分……”
梅衾温声问道:“二哥这个时候进来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并没有为此而感到喜悦,反而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梅襄缓缓说道:“意思是说,我可以帮三弟试着同父亲说情。”
梅衾眼中微微诧异。
“还是说,宝婳也希望我就在这里,将事情说出来?”
梅襄微微偏头,噙起一抹笑看向宝婳,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宝婳对上他幽深的目光,竟鬼使神差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想告诉三公子,她同他的关系……
宝婳心中慌乱不已,自然不敢让他说出,连忙又从梅衾的怀里挣扎起来。
这回梅衾却松开了手。
“三爷,我先前,是有一桩事情未同二公子说清楚。”
宝婳说了谎,心口狂跳,喘息亦是不安。
梅衾看着她,似有所思,“宝婳,你……果真要去?”
宝婳点了点头,却不敢抬头触到梅衾的目光。
倘若她迟早都要离开,她就更不想叫梅衾知晓她是同他的亲哥哥有过染指……
梅衾的话顿时哽住。
他方才全是本能的反应想要占有宝婳,未曾加以思考。
当下清醒几分,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
梅襄若要伤害宝婳,必然不会这样光明正大地将人叫走。
但梅襄既然能用母亲的事情来交换……梅衾也不由生出一抹迟疑。
“二哥,往日里我敬重着你,你要同宝婳说话可以……”
梅衾方才周身微热的情绪这时也微微平息。
他转头再度对上梅襄的目光,口吻理性而清明,“但不可令她少一根头发。”
梅襄神色浅淡,掩唇轻咳一声,模样仍旧带着一丝病态,仿佛脆弱。
“三弟多虑,我向来身体羸弱,只怕没有那能力让她少一根头发。”
他二人对话的功夫,宝婳滑下了榻,手指颤抖地系好衣带,垂首对梅衾道:“三爷,奴婢同二爷将事情说清楚就回。”
梅衾似思虑着什么,没有开口。
梅襄便意味深长地扫了宝婳一眼,将她领出绣春院去。
外面天色漆黑,管卢也不在这附近。
离开了微光点点的绣春院,宝婳便只能看到前面一道影影绰绰的影子。
她心慌意乱地跟着对方,脑袋里都还未从梅衾对她突然转变的态度中回过神来。
那种满受侵略感的滋味对于宝婳而言并不陌生。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在他们的眼中是一个柔弱的猎物。
就连往日里温润儒雅的梅三公子都不能例外……
前方的路愈发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