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品凡找了一天周小森,没有丝毫收获,第二天一早又来到护城河边,这次不但没有看到周小森的影踪,连昨日送他那篓鱼的老者都没看到。赵品凡无计可施,回到住所,画了周小森的素描,然后到集市上询问。
一处卖手工编织的草虫的摊位前,摊主捋着胡须道:“啊,是这位姑娘呀,她帮过我大忙。”
赵品凡激动道:“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草虫摊主摇头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我的草虫总是卖不动,一日这位姑娘经过,买了一只。那天很冷,飘着雪,我一天没有吃饭,快要饿晕了,手上也都是冻疮。当我伸出手去收钱的时候,那位姑娘说:‘大叔,你手上的冻疮要赶紧医治了。’
我说我也想,可是没有钱。她给了我一锭银子,我千恩万谢。姑娘走出几步,却又转身回来,又说:‘大叔,你的草虫有一点问题,我就直说了,它们的样子虽然精确,但不够活灵活现,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生意不好的。’
我听了赶忙说:‘还请姑娘赐教。’
那姑娘说:‘明日我还来这里找你,到时给你答案。’
第二日那位姑娘果然来了,带来了一张图纸,让我照着图纸的画法编织草虫。我看了一下那些图纸上画的蜻蜓、蚂蚱、螳螂,果然觉得和真的草虫一样,甚至比真的草虫还要讨喜。而且几个关键的位置,她都用红笔给我圈了出来。我按照图纸做了草虫,还听从建议,买大赠小,生意果然好了起来。”
赵品凡听着悠然神往:“原来是这样,大叔,请问她给你画的图纸在不在身上?能否给我看一下?”
那位摊主从怀中掏出一份图纸,递给赵品凡。
赵品凡接过一看,图纸上的图纸都是浓浓的齐白石风,肯定是出自周小森的手笔,又是激动又是无奈。他心想:看来这丫头完全把《时空法》抛在了脑后,把齐白石风搬到了宋朝来。
赵品凡问摊主道:“大叔,我多出银子,你能不能把这图纸卖给我,我多出银两。”
那位大叔脸露为难之色。
赵品凡知道他误会了,赶紧道:“大叔,我不是要拿着图纸去编织草虫,和你抢生意。只是这位姑娘是我的妻子,我和她走散了,遍寻不到她。这张图纸是她的手笔,所以我想向你把它买回来。”
摊主大叔斜眼看看他:“这位相公,此话当真?”赵品凡行礼道:“着实不欺。”
摊主大叔长叹一声:“既然如此,我理应将图纸归还。”说完便将图纸交给了赵品凡。
赵品凡暗想:那时的人们对人如此赤诚,相互之间如此信任,真是让人感动。想到这里,掏出一大锭银子递给摊主大叔。
摊主却摇头不收:“实不相瞒,这些草虫的图纸我已烂熟在心,不用参考图纸,闭着眼睛,也能编出这些草虫来。你家娘子已经帮我赚了太多的钱,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能再收你的银子呢?
赵品凡将银子塞到摊主手里:“大叔已经帮了我太多的忙,我十分感激,还望大叔不要客气。如果大叔再见到我家娘子,麻烦通知我一声,我就住在那边。”一边说一边指路给摊主大叔。
与卖草虫的摊主大叔分别后,赵品凡的心中百感交集,他觉得周小森就像是在和自己捉迷藏一样,就在身边却总是摸不到、碰不着。
他又在集市上打听了一圈,很多人都说曾经见过周小森,但一般都仅限于一次而已。赵品凡剩下的银子不多了,又找不到周小森,只好开路行医。他也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凡是来诊病的人,都拿着周小森的素描向他们询问是否见到过画中人?
结果几天过去,赵品凡的医庐出了名。
赵品凡的医庐地处闹市,对着猪肉摊,有驴子在磨芝麻油的香油铺,糖人、糕饼的甜香对抗着咸鱼腊肉的咸香。在摆着茉莉粉、绒花、鲜花、丝线的摊位上,有女子走过,买了胭脂水粉;更有男子走过,直接买了鲜花,簪在鬓角。赵品凡这才想起,宋朝的男子是簪花的。另有卖艺、耍蛇、卖膏药的。
赵品凡在医庐中摆了两颗桂花树,整个医庐都是桂花的甜香。
一个女子脸上蒙着纱绢,吹气如兰道:“大夫,我鼻尖冷。”
赵品凡一边开药方一边道:“你这是末梢神经循环不好,阳虚。”那女子愣道:“什么叫末梢神经循环不好?”
赵品凡说:“我给你开了几味药,喝药时辅以桑椹、酸枣仁粉。”
那女子声音娇滴滴的,痴痴的目光总是在赵品凡身上打转:“多谢大夫。”
赵品凡却完全没有在意,拿出周小森的素描:“这位姑娘,请问你可曾见过画中人?”那女子问道:“这倒没有,画中是何人?”
赵品凡伤感道:“是我妻子,我与她走散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寻她的。”
那名女子也陪着他一起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