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城赵品凡公寓,赵品凡伸出手去,轻轻探了探周小森的额头。
周小森却下意识地躲避了一下。
赵品凡微微一怔,没说什么。
他的头发微微卷着,小时候的样子依稀还在,棱角分明的脸庞,俊朗的五官,复杂的眼神,一道藏着太多故事的疤痕,只是小时的绝望,已经变成了现在的坚毅。
周小森思绪万千、情到深处,扑入他的怀中。
赵品凡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忧虑地看着她:“你做噩梦了?梦到谁,梦到我?”
周小森想要摇头,赵品凡把她从自己怀中拉出,抓着她抖动的双肩,盯着她闪避的眼光,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不要撒谎。”
周小森只好点点头。
赵品凡说:“那就好,梦到别人我会吃醋。”
周小森无奈:“除了你,还有几个能入得了我的梦呢?”
赵品凡了若无痕,淡之又淡:“我听到你在梦里一直喊:不要离开我,这是个关于分手的梦吗?”
周小森沉默。
赵品凡的眸子深不可测:“小森,你奇怪得很,为什么忽然间这般没有安全感?你不信任我?”周小森摇头:“怎么会?”
赵品凡淡淡嗔怪:“你有心事,又不肯告诉我。什么时候你对我这般没有信心了?”
周小森想说:我不是对你没有信心,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但是面对赵品凡冰山样的表情、炽热的目光,根本说不出口。
赵品凡却端了药给她:“喝掉。”
周小森听话地闷头喝药。把空杯子递给赵品凡:“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赵品凡眼神灿若星光,廖若海洋:“你晕过去之后,我背着你在雨地里寻找回来的入口,没有看到通往云锦岛的树洞,就沿着山路走,后来居然看到了出租车,我打了车,看到出租车上现实的时间居然就是我们的正常时间,高兴坏了。我看着我们两个狼狈的样子,怕吓坏妈,就让司机来回公寓开了。”
周小森问道:“你身上没有钱,拿什么支付给司机呢?”
“公寓里有钱,我拿了给司机,也给妈打过电话了,告诉她我们回来了,但是你有点儿感冒,怕传染给她和小林、伊诺,所以暂时先不回去。”
周小森温柔如水:“好,都听你的。那我们在山路上看到的一切,又是怎么一回事?”
赵品凡皱眉思考,默然道:“我也不知道,三个叠加的虫洞,仿佛是故意上演那一幕给我们看。”
周小森知道他说得是对的,但是依然无比震撼:“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赵品凡无奈地耸耸肩。
周小森感到浑身酸痛,脸上显现出难过的神色。
赵品凡扶她躺下,给她掖掖被角,又放了一杯清水在床头柜上。用沉稳的声音道:“我给你煮了粥,现在喝吗?”
周小森虚弱地摇头。
赵品凡说:“我去一趟奇迹,一会儿就回来,你先睡会儿吧。”
周小森看着他耀眼的五官,心中百感交集。在他的面前,她连心事都不敢想,听说他要到奇迹去,长长松了口气。
这一踏实下来,才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郁闷道:“又是雨,窗外又在下雨吗?品凡,记得带伞,早去早回。”
赵品凡感觉到她的轻松,眼睛中闪烁过悲伤怀疑的神色,但是没说什么,点点头,随手拿了把伞,萧然地关门离去。
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周小森看着熟悉的环境,伸展了一下四肢,昨天的那一幕又浮上心头:雨夜,三个叠加的虫洞,三辆驶出虫洞的不同类型的车辆,撞在一起的惨境。童年的赵品凡,他的可怜的父亲,青年时代的可乐哥哥,那辆不管不顾、肇事逃逸的自私的面包车,最让人揪心的是那辆大卡车。一想到那辆大卡车,周小森泪水涟涟。
心事重重的她出了许多汗,加上头疼,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仿佛听到赵品凡昨天说过的话:“小森,我想回去,救我爸爸。”
对,拯救父亲,这何尝不是周小森的心愿。
不知睡了多久,总之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噩梦,密码锁的声音响起,周小森猛然醒来,看到赵品凡带着风雨的气息走了进来。
中午简单吃了些饭,整个下午,两个人漠然相对,居然很有距离感。周小森唯唯诺诺,什么话也不敢说。赵品凡的眼神似乎又恢复到初见时的挑剔,在云锦岛还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不知被什么东西横亘在了之间,忽然间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远之又远,隔着沟壑,隔着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