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香醇的咖啡摆在朱子兰面前的桌子上,拉花拉得不是太好。
席乐黑着脸:“我不太会冲咖啡,拉花很丑,你将就着喝吧!”
朱子兰用手捧起咖啡杯,她手指上是一枚亮闪闪的鸽子蛋。她平静道:“不丑,艺术家的手都巧,你想必是不常冲咖啡,冲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无论这个女人年轻时多有魅力,现在毕竟是老了,皮肤虽然依旧白腻,笑的时候还是满眼角的鱼尾纹,再厚的脂粉都掩盖不住她脸上的暗斑、黑斑,黄褐斑。她穿着粉色的蕾丝纱裙,实在与她的年龄不相匹配。无论席乐多么陶醉于她的公主范儿,她的自己拿自己当回事儿,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老了,老了就不该一味地扮嫩。
朱子兰却根本不懂席乐内心的悲悯,见他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还以为他被自己的魅力所倾倒了。
朱子兰很愿意和席乐这样的才子聊聊天,谈谈过往,回忆一下她的那些已经流逝的青葱岁月和豆蔻年华。她用柔媚的语言徐徐道来:“在我所捧红的画家中,最成功最听话的就是马小豪,最失败、最不听话的就是贺露露。更糟糕的是,这个贺露露虽然画画的本事欠着,时运也差,但是勾搭男人的本领很强。我一个没盯住,马小豪就莫名其妙得变成了他的裙下之臣。”
朱子兰说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鼻息渐重,像是在生着什么闷气。无论席乐再直男,也闻到了一股酸风醋雨的味道。他想一定是朱子兰、马小豪,马夫人之间有什么感情纠葛,所以两个女人之间才会恨得咬牙切齿。想到这里,他心中的天平倒是偏向了马夫人,无论何种纠纷,年轻的女人总是占优势的,朱子兰吃的就是年龄的亏。席乐本来对朱子兰挺有好感的,认为他虽然徐娘半老,但是风韵犹存,女人味也很销魂。然而涉足人家的婚姻就不好了,马夫人无论有多失败,但是年轻貌美,受到马小豪爱慕也是很正常的事。
朱子兰用青春换来财富,人老珠黄之时还想收获爱情。虽然这样的事现在随处可见,你完全可以理解,然而再去吃一个年轻正室的错,就未免不妥了。
想到这里,席乐的胖脸上写满否认和鄙夷,越看越觉得眼前的朱子兰,像极了张爱玲小说《第一炉香》中的那个魔鬼姑妈梁太太。
朱子兰毕竟是个冰雪聪明之人,又善于察言观色,她一眼就看出了席乐对自己的不屑和否定。
她冷笑道:“你肯定觉得我憎恨贺露露,是因为在和她争风吃醋。你错了,你们都被她的外表所迷惑了,根本不知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一个败家精、蝎子精加白骨精。”
席乐听得冷汗直流,没想到朱子兰给马夫人扣了这么多顶的高帽子,女人之间的战争,真是没有硝烟的生死搏斗。
朱子兰继续道:“贺露露出生在一个破败的豪门,她在少女时代,从头到脚都包裹着名牌,会写几句小诗、填词作曲什么的。她的艺术天赋,是在她家完全变成赤贫之后才涌现出来的。我以前和她的父亲认识,家变之后她带着她的画儿来找我,我虽然知道她的画作一般、平平无奇,但是因为她胜在身世够凄凉、命运够曲折,样貌也更清秀,我认为她还是具有能够被捧红的潜质的,于是我便开始带她,个展也办了,联展也办了,光马小豪就带了她多少次,结果她一直不瘟不火。
然而,令我奇怪的是,画儿虽然没卖出去,但是她又开始系最贵的围巾、用最贵的化妆品、拿最贵的包、高调炫富,公开和我解约,我不同意,她竟然在我的办公室中和我大打出手,丝毫不留任何情面。之后又参加访谈节目,将我和她之间的事毫不保留的在镜头前大说特说,拿我们的矛盾吸引观众、博人眼球。
我非常不齿她的做法,也不想再让她从我和我手下的画家身上蹭热度。于是我开始封杀她,还通知所有和我有交情的策展人不要再做她,哪知马小豪竟然在公众场合声称,就算赔钱也要与我解约,还要和贺露露一起捆绑签约。
马小豪的所作所为真是狠狠将了我一军,当时他风头正健,好多藏家和策展人都在盯着他。我本来以为我们两个的关系是铁板一块,无论如何马小豪都不会背叛我的,哪知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我。
我虽然气愤,但是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夫妻二人另起炉灶。马小豪画画,贺露露主内,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的,有一段时间,马小豪工作室专门跟我作对。我什么时候办展,他们就什么时候办展;我在哪里办展,他们就在哪里办展;我看中了哪位新锐画家,他们就撬我的墙角。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马小豪的主意,他没有这个心计,更没有这个胆量,几乎可以肯定这些都是贺露露在捣鬼。我的第二任老公大我很多,常年卧床,贺露露居然拿了一些捏造的我和其他男人有暧昧的照片,去给我老公看,还寄给了他的儿女。他的儿女们早想把我赶出门了,转眼就拿着这些照片来要挟和侮辱我。还试图剥夺我继承遗产的权力,这些照片儿差一点就把我害的一无所有。幸亏我福大命大,有贵人相助,才没有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作为反击,我也专门请了私家侦探,让他帮我查询贺露露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没想到还真被我挖出了一个惊天大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