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曦是个明白人,昨晚还想着今天离家出走去班上好朋友家轮流睡,今天已经暗暗把那几个好朋友作为要超越的目标。
和爱豆相比,友谊算什么,又不能吃!
小姑娘偷偷弯了一下唇角,自以为很有谋略心机深重。
“快吃吧。”季礼早已猜透了她的心思,摸着她柔软的发顶,满眼宠溺。
但沈言曦终归在叛逆期,这样的乖顺只是雨后彩虹,过一会儿太阳再大点,彩虹没了,她又恣意起来,开始和季礼无休止地斗争。
甚至等她谈恋爱,无所谓地分手,再无所谓地恋爱,再分手,主旨都在讨伐季礼。
比如。
“我终于明白了季礼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因为当你抱怨时,温暖的小哥哥会甜言蜜语哄你,而季礼只会说活该,当新年来临时,温暖的小哥哥会给你买礼物,而季礼只会……算了算了,大过年的,不写他,写了堵心,不过他那张脸是真好看,要是是个哑巴就太完美了。”
比如。
“生日,人秦旭接部戏忙活大半年只有十万块都送我一只包,他,季礼,在榜富豪,给我一条钻石项链,生日当天诶,是个人都觉得是礼物吧??他让我看看好不好看?!就让我看看,他又收回去?!他是什么品种的怪物???”
再比如。
“看看,我说什么秦旭从来不会反驳,要换季礼是我男朋友,早就嘴里装着刀片嚓嚓嚓,哎呀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对,换季礼做什么?!我脑子又没病!!!”
“……”
虽然每个笔划都在说“季礼”不好,可每一段,都关于“季礼”。
至页末,一句“季礼哥哥,我现在长大了,我来喜欢你,好不好~”宛如一把意外的、与片段格格不入的钥匙,却恰好地、严丝合缝地嵌入那些藏在时间与事实的锁里。
很多沈言曦自己都未曾发觉的事实被季礼发掘出来,他眸似深邃幽暗的潭,潭面却落了温柔的月光。
季礼轻抚着她末尾那个波浪号,脸上、眼里都是笑意,一颗心更是软得不像话。
沈言曦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季礼含笑接起。
“那个女人是谁?!”小姑娘遏制着哭腔,一声自以为雄赳赳气昂昂的质问钻进季礼耳里,委屈得像小奶猫在呜咽。
季礼没把林皎当回事,楞了一瞬,随即想起酒局上碰到的陶梦然。
他把问题来由猜了个大概,道:“林皎。”
沈言曦吸吸鼻子:“什么关系?”
季礼提社会关系的语气:“同学。”
沈言曦追问:“有什么特别的吗?”
季礼:“中学同学、大学同学、留学同学,同学时间较长。”
沈言曦当然没指望他能第一时间主动告诉自己真相。
她深呼吸,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开口:“那你和她关系最亲近的时候,是什么程度?”
问完,沈言曦没了声音。
她在心里把最坏的情况预演了一遍,自以为能接受,可一想到他要说出和别人“差点在一起”“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用那么熟悉那么好听的声音说出来,沈言曦心上宛如放着一只手,一点点攥紧,攥得她呼吸困难、难受至极。
安静间隙,对方平稳的声线传来:“留学时被分到一个小组做课题,我没兴趣和她多交流,就自己一个人做了。”
一句话,宛如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在沈言曦脑门上,“嘭”地一下。
沈言曦脑袋嗡嗡嗡:“啊?!”
她拖长了尾音,懵懵然,又娇气。
季礼心疼了,怕她乱想,怕她脑补,怕她难过,把国外出差那次和偶遇和今晚的情形详细说给沈言曦听,从林皎的搭讪到谈话的内容,从自己的毫无兴趣到林皎摔杯子。
季礼头上没有领导,小姑娘就是他的领导,他宛如给领导汇报工作般条理明晰细节充沛。
每个字都似泉水落在山石,淌进沈言曦方才委屈得皱皱巴巴的一颗心里。
清冽、干净,带着丝丝甜意。
沈言曦睫毛上还挂着残留的泪痕,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
她得了甜,骄傲地翘着小尾巴,还忍不住打击一下不是对手的对手:“那她好看吗?”
季礼想了想,认真道:“理论上不好看。”
这算什么回答?
沈言曦皱了秀气的眉头:“实际呢?”
季礼诚恳:“没看。”
沈言曦不信,智商上线,抓住他的话不放:“你骗我,你看了,你没看你怎么知道她脸上有皱纹。”
小姑娘哼哼唧唧看上去要发脾气了。
季礼从容道:“我以为宣之于口的年龄是女人的痛处?”
只一下,沈言曦尚未来得及大作的小火苗被灭得无影无踪。
她心里美滋滋,嘴上还不忘夸自己:“陶梦然说你不好的时候,我就帮你解释了可能只是合作伙伴或者工作上的联系,你看我们多默契多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