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来后,谁都没提过它的出处。就算是陈茉如喜欢的款式,也可以什么周予白告诉她的呀。
陈茉如道:“那牌子很贵,一般人买都买不到。”
乔咿心闷闷的。
她猜的对了。
她问:“阿姨,您是不是有话对我讲。”
“你能听出来,也省得我费心暗示,你救过我,我感谢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但你要我开心地看着你和予白在一起。”陈茉如摇头,“不可能。”
她这话坦然平静,有着来自母亲的威严,和不容置喙的立场。
乔咿轻声问:“为什么?”
“你很好,但和予白成夫妻,不合适。就因为这个。”
乔咿不甘地瞪大了眼。
“我能看出我儿子很喜欢你,但是喜欢这东西,可以一时兴起,却很难细水长流,就算你们现在爱得死去活来,时间久了,爱淡了,问题就会凸显出来。”陈茉如回视着她,“灰姑娘的故事我也爱,但故事和现实是有区别的,乔咿,你能明白吗?”
乔咿沉默了。
“老话都说要门当户对,你想想自己,是不是这个理,你回学校问问那些博士生,有几个会找高中都没毕业的处对象?”陈茉如叹口气,“原先予白和你姐姐有婚约,出了乔家也算合适外,还有感念你爸爸和继母救过他爸爸这事。”
说到此,陈茉如明显顿了顿,语气低沉又悲凉地说:“就算后来骗了我,我也感谢他们曾搭救过我的丈夫。”
乔咿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提这口气,才提住往下坠的心。
“你要是乔家的女儿……我是说得到承认的女儿。”陈茉如说,“抱歉。”
乔咿摇头。
陈茉如继续道:“予白结婚,多少人看着,娶了哪家的女儿,身世背景怎样,肯定都是要议论一番的,他爷爷有多看重周家的脸面,你应该也清楚,你俩想在一起,得到所有人祝福,很难。”
乔咿脸上血色尽失,唇颤了颤,无意识地重复:“很难吗?”
“很难,但我也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俩真在一起,还会比这更难。你没接触过,不了解就算予白在集团里身居高位,也有不能称心如意的时候,船行湖泊,巨轮是要在海洋里远航,惊涛骇浪来时,他一人扛不住,有个同样背景的妻子,就能帮她分担一二。”陈茉如一通话说完,哽咽了,“我是予白的母亲,我跟不了他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不为之计长远。”
她抓住乔咿的手:“他为了你丢下很重要的签约去找你,为了你跟自己姑姑撕破脸,这么多年了,他心里再不痛快,还能维持面上过得去,现在这局面,你要是不知道,我告诉你,予白是下了硬手腕才扛过了如履薄冰的阶段,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乔咿,我问你,你在这时能帮他什么?”
“我……”
“安希说她见过你,也知道予白很喜欢你,她说她愿意等。”
每一次字都像冰锥从头顶戳下去,颤栗深入百骇。
她想起她半夜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他总是在工作。
却从不跟他提起关于工作上的事。
她只看到了那次,他跟陈春芽当面戳穿当年的事,却不知后来他们撕得鲜血淋漓。
陈茉如问:“你能保证在未来的每一个时刻,予白都爱你吗?不相配的家世背景,你们有多少共同语言?还是你只想每天过得养尊处优,见不到人也无所谓?”
乔咿抽回了自己的手,她拳头抱得像个刺猬,左手指尖扣住掌心,那个还没长好的指甲渗出了血丝。
隔着纱布,没人能看见。
只有她自己知道,很疼。
陈茉如的视线落到她身侧,敞开的包上,厚实的红包露出了一角,刺着眼球。
陈茉如缓缓说:“我嫂子,予白的舅妈,父亲是高校校长,母亲在东南亚经商,她是家中独女,全家都宠着,我哥哥生意出问题,我没帮上忙,多亏了有我嫂子。”
那份祝福的红色,如今成了烙铁,躺在心上。
乔咿深呼吸,用气息调节着情绪,好半天才勉强冷静下来。
“阿姨。”她问,“周予白很有钱吗?”
这是两人开诚布公以来,乔咿第一次主动的发问,竟然是问这个。
陈茉如觉得稀罕极了,气笑道:“你这丫头什么都敢问啊!”
乔咿平静地说:“我觉得问别人可能不准确。”
“你——”陈茉如语滞了,憋了半天,拔高声音,“你随便上网搜搜‘亚盛集团’周予白这几个字,就知道了!”
她说罢直起身:“他在澳洲分部第二年,分部年盈利过了亿的。”
乔咿点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很有钱。”她说。
陈茉如:“……”
乔咿问:“那如果没了‘亚盛’,周予白会怎么样?或者说离开周家,他会怎样?”
陈茉如失神片刻,声音利落砸出:“除了名下资产,将一无所有,尚能做个富贵闲人,只要他能咽下这口气。”
心里有东西终究是轰然崩塌了。
乔咿点头:“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