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常听到了那个“一”, 但她已经没有最开始那种焦虑。
她猜到在这里的一次死亡恐怕并不代表结束。这个诅咒,才刚开始。她现在该做的,就是先探索这里所有的异常, 然后进行分析, 为之后可能发生的事做准备。
玫瑰园里的玫瑰枝上长着许多的刺, 碰到就能轻易在身上划出一道血痕。发现它们缓缓动起来之后,秦非常就知道自己要死在这里。
是个糟糕的死法。但是死亡应该有价值,她要在死亡之前到达玫瑰园深处。
她狂奔的背影在玫瑰花枝的掩映下, 像是一幅被框进画框里的装饰画。
爱格伯特同样走在开满玫瑰的荆棘道路上,不过他走过时,所有的刺都会避开他, 所有的花都温驯垂在他身边。如果忽视那些花蕊中咕噜噜转动的眼睛,这应当是相当美丽的画面。
透过无处不在的眼睛,爱格伯特可以看见秦非常的一举一动, 如果他想,他可以马上让周围的荆棘穿透这个女孩的身躯,将她杀死在这里。
只是, 他有些犹豫, 这一次这些人死得太快了, 他或许应该再给这个最后的幸存者一点时间,让她再陪着玩一会儿。
好吧, 那就再给她一会儿——让他看看最后这个人脸上露出失望不甘的表情。
秦非常穿着的白衬衫上透出一道道血色的痕迹, 连脸上都有划痕在溢出点点血珠。
这座玫瑰园面积很大, 道路杂乱, 容易迷路。不过秦非常恰巧非常擅长记忆和分析, 她的方向感也是绝佳, 因此在力竭之前, 她成功闯过重重棘刺,来到了玫瑰园深处。
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途中,但那些荆棘并没有很认真地攻击她,它们只是逗弄一般在她身上弄出些小伤口,又像是并不把她放在眼里,耍着她、驱赶着她让她通过。
这比阻拦她把她杀死在半途还令她觉得恼怒。
作为秦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代表渝州秦氏与其他州交流的领导者,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戏耍过。虽然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愤怒,但秦非常眼镜下的眼睛里都是压抑的冷光。
她在玫瑰园的中心深处,见到了一座雕刻得异常生动的圣母像,这座圣母像,就是这里唯一特殊的东西。
而爱格伯特坐在那圣母像托起的手臂里,身上披着的暗红长布迤逦垂下。他仿佛已经等待许久,有些不耐烦地用脚拨弄着圣母像下方的鲜红玫瑰。
看见她如此狼狈地到达这里,爱格伯特大笑着拍着圣母像的手臂,那圣母像缓缓动起来,将他放下,他便踩着玫瑰花走到秦非常面前,兴致勃勃问她:“怎么样,你是不是以为玫瑰园里面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其实,这里什么都没有,惊喜吗!”
他特意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看她千辛万苦走到这里结果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
“你是个聪明人,猜到了很多东西,可是我也最喜欢看聪明人绝望,你猜错了。”爱格伯特发出恶魔般的低语。
秦非常现在的情况十分糟糕,她身体虚弱,精疲力竭,因为失血过多和脱水而眼前发黑。
她的脾气其实不错,从前在秦氏也不经常动怒,只是工作时间看上去严肃冷漠了点,毕竟工作繁忙到连休息时间都没有,她又管着一大堆人,谁都不可能总保持着一脸笑容。不过现在,听着耳边少年带着恶意的笑声,她却难得的感觉到了自己爆发的怒气。
她伸出手,狠狠拽住爱格伯特身上的暗红长布,用身体的重量将他压倒在地。
爱格伯特显然没将她放在眼中,倒在地上也不挣扎,只用那副天然纯真的神情说:“怎么,想杀我吗,可惜你做不到……”
秦非常抓住爱格伯特微卷的黑色长发,往前一拽,俯身重重咬住了他的嘴唇。
爱格伯特神情僵住,难得地露出些惊愕神色。
他仰面倒在地上,头发铺散一地,背后都是被压倒的红玫瑰,一抬眼就能看见坐在身上的女人那冷峻的面容。
她毫不羞怯,哪怕还压在他的唇上,眼神也是冷冷打量着他。
狠狠咬了一口,嘴里尝出一点血腥味。秦非常放开爱格伯特,掐着他的脖子哑声说:“你真欠操。”
挑衅又不屑。
爱格伯特瞳孔骤缩,他神情扭曲片刻,笑容变得异常可怕,“哈——哈哈——”
他猛然一个翻身,反手将秦非常按倒在地,抬手去捂她的嘴和鼻子,要让她窒息而死。
秦非常张口咬下,几乎要将他漂亮的手掌咬穿,红玫瑰一样颜色的血霎时流到她的脸上和口中,浸透了她干裂发白的唇。
爱格伯特将手扯出来,怒极而笑,他一直以来将他人的死亡和痛苦取乐,但他不允许别人以他取乐。
他掐住秦非常的脖子,秦非常却已经再度扯着他披散的长发,将他的脸拉了下来,并且不客气地再度咬住了他的喉咙。
她确实是想要咬断这喉咙的,做不做得到,试试才知道。
只是,后面的发展让秦非常自己也没预料到。
她的行为只是故意的挑衅,虽然成功了,但一发不可收拾……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搞的。
玫瑰花枝被压断了一大片,馥郁浓香和鲜红汁水全染在暗红色的长布上,身上被刺划开的伤口在纠缠中,让痛感比愉悦更清晰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