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挑灯给自己缝了两身衣服,洗洗干净用来替换。这身板也不用想穿什么好看的衣服了,这年代不允许穿,就算穿了也不好看。还不如穿着两身宽大的衣服,等这身体瘦下来再来做其他衣服穿。
洗完了出来又拎着个炭火小炉子放在院子的石桌上,取了个砂锅加上水放在上面慢慢的烧。
林香香把外面打扫干净,来后院歇歇脚的时候,就看到廖清欢拿着个苹果切成片。
“哪来的苹果啊?”
她看了眼,在井边舀了一瓢水洗手。
“之前带过来的。”
廖清欢把切成薄片的苹果放进砂锅里,又丢了几颗红枣和两片姜进去。
她中午是没吃饭的,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吃,这苹果送得正好,炖个红枣苹果汤喝下去,又管饱还掉肉。
这是她听一位太太说的法子,那位太太属于爱吃又容易长胖的类型,就每天吩咐厨房给她炖一盅这个汤,晚上的时候喝一盅,白天就放肆的吃,据她所说非常有用。
廖清欢也就知道几个减肥的法子,现在只能搬出来用。
倒是想吃厚岸草,据说那玩意儿更有用,可问题是她也没怎么出去过,哪知道这东西有没有得卖。
仿佛红枣和生姜后的汤闻起来甜甜辣辣的,颜色倒是挺好看,但对于吃完了红烧肉的林香香而言,也不算太有食欲。
她只能同情的看了廖清欢一眼,“我去把外面的地洗一洗,这些天客人多,地面都脏了不少,弄干净点客人进来也舒服。”
廖清欢点点头,对她说道:“让罗翠芳和你一起干,别让她闲着。”
今天中午这小姑娘倒是老老实实的端了菜,但这活本来就是她要干的,既然要洗地面,那也跟着一起。
林香香有些为难的扯了扯耳朵,她不想得罪罗翠芳,但廖师傅又这么说了。想了想,还是咬咬牙去了前面。
罗翠芳被廖清欢吓得够呛,她平时是嚣张了一点,但那都是因为对方比较软弱不会反抗。如果对方表现得比她横,那她就怂了。
听了廖清欢干的那些事,她一整个中午都没敢作妖,老老实实的履行好一个服务员的责任,听到林香香叫她一起清洗地面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一瞪眼,然后瞥到廖清欢端着碗出来,又憋回去。
“行吧,我和你一块。”
林香香没想罗翠芳答应的,谁知道对方还真应了下来。有人帮忙她可不会推回去,赶紧将装了水的木盆塞到她手里。
“你洒水,我拿扫把扫。”
廖清欢坐在挨着厨房门口的桌子上,看到罗翠芳一脸不是很满意又不敢说话的表情,手里拿着一个水盆,按照林香香说的在各个角落里洒上水。
饭店里石板路面,因为人来人往的,再怎么清扫,地面上都容易沾上油污。单单扫干净还真没用,得用兑上肥皂的水清洗才行。
廖清欢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红枣苹果汤,她也是第一次喝,因为加了生姜,汤有点辣辣的,但辣中透香,香中带甜,还挺好喝的。苹果煮过后不脆了,但软软沙沙的口感也比较独特。想到还有几颗苹果,这几天都可以拿这玩意儿顶饿了。
这边把汤喝完,廖清欢就和刘红星一道出了门。廖清欢住在饭店后面,得去街道那边登记。
“咱们海城每个人都要登记吗?”
廖清欢想到了陆长缨,这人还不知道自己身份呢。
“那可不,必须登记的。不能随便去别的地方,坐火车住宿还有上医院都打证明,没有证明你连门都出不了。咱们住城里的还好,乡下要想上趟城里,也得打证明才能过来。”
刘红星以为廖清欢这些都不知道,还跟她细细的解释。
廖清欢咂舌,“那没身份没证明的人怎么办?”
“抓起来呗,咱们城里有公安,直接把人抓起来关进去,除非你能找人把你的身份证明弄出来。”
那陆长缨这身体也不知道是谁的,身上也没证明什么的,那要是查起来。
堂堂陆少帅岂不是得进局子?
……
陆长缨并不知道去医院要打证明,他回来的时候冯巧巧也醒了,他拿着换来的票到附近的饭店去买了两份菜和几个大馒头。
草草的吃了一顿之后,就带着冯巧巧出门了。
冯巧巧还保留着原来的习惯,出门细致的给自己擦上了香膏,描了眉毛。再把衣服抻一抻,抚平所有的褶皱。
“你太奶奶以前可爱打扮了,每个季节都会请造丝坊那边的师傅过来做衣服,她身段好,穿什么都好看。给自己做衣服也就罢了,还会给我做。我是她跟前长大的,有时候觉得她不像小姐,倒像是我姨。”
在冯巧巧没注意的地方,陆长缨也露出怀念的神情,他的母亲,确实是一个天真又温柔的女人。
没有车,俩人只能走过去。冯巧巧像是很久没出过门一般,一路上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着,看到路上各种地方指给陆长缨看。
“你看,以前这里就是很出名的大昌面包店,那会小姐喜欢吃这边的小面包,总叫人买一些回去,下午茶的时候就配上牛酪红茶,对了,茶具得是西洋茶具,碟箸很精美。不过那时候老爷可看不惯我们吃什么下午茶了,说我们都是华夏人,不应该用这些东西。”
冯巧巧笑容恬静,扫过那已经变成民房的店面,仿佛看到了从前。
“不过现在也很好,不用担惊受怕的,虽然生活上稍微艰苦了些,但是很有奔头。我听狗蛋说,他们在乡下每天一起干农活挣工分,到了年末再分粮食,不说吃得特别好,至少不会太饿着。”
“不过有些人就惨了,小洋楼那一片,好些人都被送到农场改造去了,房子都充公了。没送去改造的就会时不时被拉出去批~斗。”
“那您呢?您没受那些苦吧?”陆长缨问道。
冯巧巧摇摇头,抿着唇笑,“我是丫鬟啊,他们说我是被压迫的。说是让我反抗旧势力,跟着他们去控诉以前的旧社会。我不傻,知道这时候坚持没用,如果不跟着他们,这房子我保不住,肯定要充公的。所以就过去对着大家伙说了几句话,再哭几回,还给我安排了个工作。这房子我就安安心心住下了,再加上我儿媳妇一家祖上三代贫农,根正苗红,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俩人走到了医院,里面干干净净的,偶尔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来走去,周围环境很安静。
“为人民服务,同志看病有介绍信吗?”窗口里面一位女同志笑着问道,还伸出了手,似乎是要证明。
陆长缨脸一僵,他只弄到了钱和粮票这些,不知道看病需要开介绍信。
好在冯巧巧站在旁边颤巍巍的从兜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女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