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让人将邢夫人迎了进来。
林柳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邢夫人,想着邢夫人的年纪,本以为她会打扮得年轻一点儿,不说多娇俏,至少要与自己年龄相符吧?
谁知进门的却是个穿着墨青长袍,打扮老气的妇人。若不细看,林柳几乎要以为进来的这人已经四五十岁了!
林柳茫然转头看向贾敏,认真讲,贾敏成婚比邢夫人早,也比邢夫人年龄大吧?可贾敏今日穿的就是非常亮眼的靛蓝色,反倒是邢夫人,穿了一身非常老气的墨青色。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邢夫人是贾敏的姐姐呢。
若非邢夫人那张脸确实年轻,有人觉得她是贾敏的母亲辈儿的人都有可能。
这样的打扮,哪怕是正常男人都不会喜欢,何况贾赦那个贪花好色的?
若是邢夫人自己喜欢,或是不在意贾赦的喜好也就罢了,可看邢夫人眉宇间的愁苦之色,显然并不是这样啊。
林柳就有些懵。
但邢夫人并未关注他们几个孩子,在给贾母请安后,一双眼睛便直勾勾地落在了贾敏的脸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贾敏被她看得皱眉,却又不好对这个刚见面的大嫂说什么,只能侧开脸看向贾母,装作没发现她的视线。
为了赶走这种不自然的感觉,贾敏笑着看向母亲:“我记得元春都已经快十七了吧?她之前及笄的时候我在金陵,只是给她送了一份及笄礼而已,如今回来,总该见她一面,补上一份礼物才是。”
贾母还未开口,对面的邢夫人便小心觑了她一眼,而后开口道:“元春打从开春起,便一直有些咳嗽的毛病,如今正卧床静养,只怕不能过来见姑太太了。”
第60章
贾敏下意识转头看向母亲。
贾母点点头:“元春打从开春起, 便一直咳嗽不断,虽然太医说没什么大毛病,但一直咳嗽着也太像样, 我便让她卧床静养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敏儿不用替她担心。”
贾敏愣了下, 点头:“好的母亲。”
那邢夫人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又如锯嘴葫芦一般闭上了嘴, 只是视线时不时就往贾母身上瞟, 瞧着眼神哀怨。
贾母可不像是贾敏一般好气性, 被人这么看着, 心里自然不舒服。不舒服了,自然就要发泄。
她转头看向邢夫人,语气冷淡:“赦儿媳妇, 你可有什么事想说的?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若是有事赶紧开口, 若是无事就尽快退下。我与敏儿许久未见, 正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就不招待你了。”
邢夫人被这话怼得哑口无言,若她真有事儿, 自然也就说了, 可她其实没事儿。
今日过来,也只是之前从其他人口中听得贾敏这个小姑子以前的气派,又听闻她与丈夫感情颇好,所以想来取取经,顺便见见贾母, 在她面前刷刷脸。
谁想她都没怎么说话, 便被贾母开口赶客了。
邢夫人视线又往贾敏身上扫了一眼, 这才起身行礼告辞。
等人走后, 贾母敛下眼睑:“我倒是后悔给赦儿娶了这么个媳妇,实在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贾敏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这话。
好在贾母也不是真的后悔,只是这段时间被邢夫人给气到,冲着女儿发发牢骚而已。
两人很快忘掉之前的不愉快,又细细说起分别三年,各自的生活细节。
二人相谈甚欢,一直说到中午,与贾赦贾政两个兄弟并邢氏王氏两个嫂子一起用过午膳,贾母要去午睡了,母女二人才暂时停下了说话声。
贾赦贾政四人早已经退下,荣庆堂内只剩贾母与贾敏几人。
贾母看着女儿与几个孩子,笑着开口:“敏儿你们可要午睡?我让鸳鸯带人去给你打扫一个院子出来,你们一家子在一个院子里午睡,也是一种意趣。”
贾敏却摇摇头:“我这些天忙得紧,都没时间午睡,若是今天躺下了,只怕到晚上都没办法醒过来。若真是这样,也太耽误事儿了,还是不午睡了。”
贾母嗔了她一眼:“就算睡到晚上,又有什么大碍?我让人去林家同如海说一声也就是了。”
贾敏笑着摇头:“我们刚回来不久,府上还有不少事儿需要女儿去处理,哪儿能一觉睡一天呢?且这几个小的最疼黛玉和猫寿,若是在荣国府待上半日倒也不妨事,若是待上一天,甚至连晚上都不会去,这几个就该闹了。”
“母亲也知道,这些孩子闹起来就跟魔音灌耳似的,着实让人受不住。我倒还好,早已习惯了这些孩子的哭闹,可母亲年纪大了,这些孩子闹起来只怕吵得您脑袋疼。”
贾母想到一直放在屋子里养着的宝玉,顿时一脸的心有余悸。
她摇了摇头,这才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鸳鸯便搀扶着贾母去午睡了,贾敏则带着几个孩子离开荣庆堂,开始四处溜达起来。
一路走,她还一路笑:“你们几个待在荣庆堂听我与外祖母说话,无聊了吧?如今得空,我便带着你们四处逛逛。”
林柳伸手扯了下贾敏的袖摆:“琏表哥呢?今日怎么一直不见他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贾敏顿了下,笑道:“之前在金陵的时候,老太太来信,说是琏儿的外祖家将他接了过去,说是要长住一段时间,许是还未回来吧。”
林柳有些茫然:“外祖家?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琏表哥还有外祖家。”
贾敏瞪了林柳一眼:“这是人就有母亲,有母亲就有外祖父外祖母,不然你以为琏儿的母亲是从石头缝儿里面蹦出来的吗?”
林柳赶紧摇头:“女儿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意外,因为以前确实不曾听琏表哥提起外祖,甚至连老太太与您也不曾提起,我便以为琏表哥的外祖家已经没人了。”
贾敏听完叹了口气,解释道:“琏儿也是命苦,他出生的时候母亲与兄长便没了,外祖家也因废太子之事受了牵连,一家子人全被流放了。”
人都已经流放了,哪怕提起也不过徒增伤感,他们自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忽视。
林柳好奇:“那琏表哥的外祖家又为何……”
“皇上登基之后,便命人彻查冤案,没多久便将琏儿外祖家的案子翻了出来。”贾敏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嘲讽,“一番调查之后,确定只是无辜受到牵连,自然免了他们一家子的罪罚,让他们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