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里有小珠珠的妖、怪、精是变不成原形的,李随珠只能将秘惜的兔耳冒出,给萧次君细瞧,并问:“你不怕吗?我不是人呢。”
茸茸的兔耳有两折长,萧次君光明正大地摸,说:“宇宙无涯,人与物是并生并存的道理,宇宙存在一些无形之质、不死精怪,倒是有趣。再说,你是我的妻子,是要厮守一世的人,我干嘛要怕?”
出乎意料的回答,堵住李随珠想说的话。
她想说如果怕的话,自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的。
怪了,他怎么可以如此淡定。
李随珠想不通。
“当日在华室的白衣观音像上睡觉的兔子,是珠珠吧?”萧次君紧接着问,“如果是的话我倒是见过了,毛篷篷,像一团毛球。”
“你才是毛球。”鼻腔不情愿哼个“嗯”字,李随珠收起兔耳,萧次君意犹未尽,拿唇碰上她的软垂。
孕珠快叁个月,肚皮却和五个月似,久坐腰膝会沉重,李随珠下榻走上几圈,嘀咕道:“愿不坼不副。”
萧次君瞧肚子也觉得忒大,不似只有一颗珠珠之兆,前来号脉的医匠只说可能是骈胎、品胎,也可能是吃多了,不敢担保。
有珠以后的李随珠异常健啖,肥吃肥喝,一顿要吃斤许物,软物硬物都吃,有一回啃骨头,不小心矼了牙,血止不住流,染红了两排玉齿,含口冷水也止不住,吓得萧次君找来牙推诊视。
牙医调了一碗药,让李随珠含、吐叁次,这才把血止住了。牙推舒了一口气,说:“往后不能不知起倒,要小心些,孕者口内若大量出血,会伤到胎儿。”
萧次君后怕,不再给李随珠吃有骨头的东西。一日一日过去,那张鹅蛋脸低头有重颐,抬头颈堆肉,而瘦弱的四肢长了不少肉,往前的衣服已不可身,也许真的是吃多了。
长肉以后的李随珠面颊越发红润,可观又可人,萧次君按捺不住要穷究旧事:“所以珠珠是有家人的吧?那家又住何处呢?”
李随珠不愿交心而谈,一句“记不清了”发付他。
“等珠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说也不迟。”问不出话,萧次君索性闭嘴不问了。
日子照常过,身份的败露并没有破坏原本的生活。这法不六传之事,无人在外头乱提。
无外患内忧,萧次君在江阴赤闲白闲的,一日十二个时辰,叁个时辰呆教场,剩下的时辰都在府里,或是看书或是窝伴着李随珠。
冬鸟报寒信,转睫到六花纷飞的十二月,河流、山川、石板路,就连黛瓦也是一片银装素裹,李随珠每日穿的溜严,砭骨的寒风,让人犯起冬慵,。
自从啾啾亲眼见哮天兔变身后,死皮赖脸缠着他闹,二人的嬉戏之音整日价入耳逼清。有趣的是二人闹着闹着,闹出了男女之情。
在某日的梨花树下,哮天兔抱上啾啾一阵疯狂乱亲。啾啾被亲糊涂了,嘴上给了回应,后面的事儿都是些羞哒哒的事,拖拖逗逗,说来嘴巴热、耳朵红。
啾啾是萧次君父执之女,父执死在战场,留下断头话:“可怜吾女将成遗孤,稚弱才叁龄,愿公能赏女饭羹。”
那一仗结束后,萧次君的爹爹便把弱不胜衣的啾啾带回府上,不当婢不当奴,当半个闺女尽力养着。庚齿稍长些,啾啾自觉在府上吃白食不好,自愿当了奴哥,拦都拦不住。
李随珠嫁给萧次君,身边没个能伺候人的奴哥,啾啾做事勤力的,从不偷懒,于是乎,就成了李随珠的贴身奴哥。
自始至终,李随珠没把啾啾当奴哥来对待,府上的人亦是。
李随珠睹雪景而思广寒宫,每年到飘雪的时候,广寒宫的主君嫦娥仙子,会挈她在梨花树下饮酒,口占诗词:
五月梨花瘦,东风不敢吹。
银汉照铜锈,怀中玉兔肥。
梨花瘦,玉兔肥,惆怅夫君归又归,闺中玉人暗垂泪。
垂眼看肚子,默念末句的“梨花瘦,玉兔肥”,啧啧,等到五月那会儿,即将临盆,那会儿的她可是真的肥。
怀了小珠珠,走不成又待不住,好生苦恼,李随珠出一声气,热乎的薄雾也从嘴出了一团。
天上不知何时飘下零星的六花,两排卷翘的睫毛承了几片,凉意侵入眼睛里,李随珠抬袖擦去六花,抬起头,舒嘴念起嫦娥仙子的诗:
五月梨花瘦,东风不敢吹。
银汉照铜锈,怀中玉兔肥。
念诗时,轻软的六花落到嘴里,味道清甜,李随珠嘴巴咧开一分,让六花更多的进到嘴里。
萧次君从教场回来,进院门便见李随珠落寞的背影,头还不自然地扬着,莫非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无声走过去,张了臂膀想要从后抱住她,想到自己一身寒气,万不能直接抱上去,退了一武,四肢抖抖,把寒气祛散,才接着方才的举动。
萧次君问:“珠珠为何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风寒雪冷的,是难过了吗?”
李随珠吃六花吃得正欢然,咂咂内外冰凉的嘴,白了一眼身后人,说:“不是,我只是在啮雪止渴。”
……
医匠千叮咛万嘱咐萧次君,叁个月后才能行房,李随珠头回受孕,两下里甚病,不能强之共寝。医匠还道最好分室就寝,能忍则忍,忍不了便就纳个小星养个美妾。
萧次君当秋风过耳,没有搭理后半截话。
但话落到李随珠耳朵里就变成了拗口风,她莫名不高兴起来,心里酸溜溜的,还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那日后言语少了许多,越想越火发,把气全往萧次君身上撒。
萧次君摸不着头脑,当孕者气性大,先认错就是,认错以后也不去计较,李随珠如何说,都不反驳,把错揽,尽不发生伤感情的口角。
李随珠撒了气却是讨了一鼻子灰,神思恍惚地回房,在香帐里委屈得背灯揾泪。
这些萧次君不知,哮天兔能感受到,得空问李随珠:“珠珠近日是怎么了?如此冷着脸,好不高兴。”
李随珠把藏在心里的话道出:“那萧常胜定是不爱我了,早知如此,我就偷走宝剑,带着小珠珠去广寒宫里逍遥。”
哮天兔沉吟许久,赏李随珠一个栗子:“傻!不是他不爱你,是你,爱上他了。珠珠,往后不要骗人了,你能骗到的人都是爱你的、相信你的,你那师父忒坏,要是让我遇见,定要揍她一顿,什么狗屁师父,尽教人做坏事,误人终身。”
讹兽待自己亲如闺女,李随珠不满哮天吐说她的不是,义形于色,反驳:“不许你这般说师父的不是!”
哮天兔再次骂李随珠傻:“可有想过,你被师父利用了,讹兽口中从无真言,珠珠,你被骗了,说难听些就是被卖了。”
……
萧次君旷了整整百日的情事,一月里头宵寐之变若干次,总在与嫩蕊接触时醒来。他不愿分室就寝,夜半的欲望潮水似抖上肚皮,难受与燥热扰了睡意,当是碰也不敢碰李随珠,只能自捋话儿抒了情意。
洗身的时候萧次君静算还有多久能行房,算到后头,发现七天前就能行房了,忧愁变作欢喜,小腹下面一团火,匆匆洗好身,离开湢室,径往亮然的寝室走。
李随珠坐在妆台前梳头发,想着哮天兔说的话出神,夜间精神短少,她动作懒懒,总不梳到尾。萧次君夺过木梳,叁两下将打绺的头发梳通,含情默默,看着镜中人,温言求欢:“珠珠,今晚能不能……能不能小小弄一场。”
提起榻上事,下方不由缩了缩,李随珠的耳后腾起一股热气,蒸到脸颊去,从镜子里看到双颊慢慢红了,她嘿不语,将头低,不立即首肯。
萧次君试探地侧亲粉颈,蓄意咂出声音,手也往下游走。李随珠呼吸急促,偏过脑袋没有反抗,萧次君当她是默许了,在粉腮连亲数口,促之就寝。
衣裳被一件件剥下,浑身只剩下遮乳布时,李随珠做声:“萧常胜,你不能全部进来,全部进来,顶得我难受。”
遮乳布单只有两根绳子,一条系颈后,一条系腰后,松波波的不是死结,萧次君一扯就开,香乳、花穴历历可见。
他一手罩住乳,一手肆意游走,把如雪的腻肌摸个遍:“我少进去一截。”
旷了这般久,又因有孕,春意来的快,萧次君摸几下,花穴气味如兰,已是溶溶欲滴。
萧次君温存了许久,阳气旺盛的圆头凑到穴口时,花径先是倍常温热,然后一收一缩吐出滑腻的春水。萧次君声音低抑,扶这巧子去蹭穴中流出的春水,直把圆头弄湿了,才一寸寸插进去。
李随珠容如腼腆,两目微微掉神,进一寸,香喉宛转地娇喘一声,萧次君遵守承诺,没有进到底,巧子留了约莫两个手指头长。
有春水的浸润,花径似紧似宽,巧子进出无阻,萧次君受活,两手撑于李随珠身体两侧,乒乒兵乓就是一阵快活地插弄,深与慢结合,浅与快结合,弄得李随珠欲仙欲死。
李随珠的俏眼时扇时闭,她觉得自己像一只遇上狂浪的孤舟,随浪而氽,摇摇晃晃,晃得心而都丢。
藕臂搂上萧次君,寻求一时的平静,然而四处散漫的爽意,深入骨髓里。
李随珠脑袋晕极了,口里娇娇的叫,紧锁花径,把那让人快活的物件一夹。似乎这么一夹,体内乱动的物件慢了下来,她就时不时夹上一通。
萧次君心魂跳荡,败阵下来,呼一声要命,巧子逾常粗硬,一截窄腰速速往下沉,抽动个十来下,说时迟,那时快,巧子一抽出,精水便滔滔泄在外头,打湿了粉股。
不是彻彻底底的欢爱,草草而已,但能尝滋味,也是一件大快之事,萧次君不贪求什么,清理了身下的粘稠,情好倍笃,搂上李随珠,说:“近来是什么事儿让珠珠不高兴了?”
李随珠藏在被子下的手缩成拳头,好久以后才出声:“之前医匠让你纳小星,你为何不纳。”
“珠珠是吃寡醋了?”萧次君眉头紧紧皱起,但很快松开。
李随珠不搭茬,萧次君一字一字地解释:“一是因爹爹离开之前,拟了家规,妻在便不能纳小星,二是天底下只有一个珠珠,叁是那个珠珠从不嫌我,心里只有我,所以我的心里也只能有一个珠珠,一个骊珠。”
“萧常胜,我不是什么善良的兔子精,不管是接近你还是嫁给你,都是为了离开……而已……我并不爱你……”李随珠鼻头一热,竟想哭一场。
在月色正好的时候,她嗡声坦言了一切。
这是第二次向人坦言,第一次向哮天兔坦言,轻轻松松,第二次向萧次君,每说一件事,胸口都沉重几分。
萧次君对当年骗宝剑的人有些记忆,是一个姿色动人的女子,估摸二十七八岁,劈面相见,且可怜兮兮问他借宝剑。
那时他十六岁,宝剑在手,尚未出过鞘,二话不说,让那个女子吃了他的开荒剑,女子吓得落荒而逃,再也没出现过了。
没想到那女子是上古讹兽所化,吃了开荒剑以后心未死,一直惦记他的宝剑,另使美人计,让他落入圈套。
可恶,可恨。
萧次君愣愣的,只问一句:“那……珠珠现在爱萧次君否?”
问完话,萧次君屏住了呼吸,等李随珠的回复。